之后的一段时间, □□总部的职员就发现他们的小江总经常一脸阴沉地走进公司，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眼底的阴霾，这样的低气压一直蔓延到晨会, 直到中午才好一些, 时间一长，底下人也苦不堪言，在私底下嘀咕小江总这是谷欠求不满还是……那位的技术太差？
各种传言在公司小组群传的满天飞, 江慕遥知道后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她憔悴完全是因为晚上睡不好！不是底下人猜测的妖精打架，是真打！每次在睡前她俩都要就睡姿问题折腾一阵，最后以她被对方全然压制，被霸道的禁锢在一个并不舒服的怀抱里而告终。
alpha什么的真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
和江慕遥不一样的是, 这样的亲密令季迁羽的心情很好，她每天出门时春风满面，几乎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温和的alpha，罕有的挂起微笑, 主动和邻居打招呼，和江慕遥的低气压形成鲜明对比。
只是这点夜晚积攒的好心情在季迁羽踏入那间地下室之后被繁杂的工作消耗掉了。他们不仅有大量的信息需要调查, 还要和都城的各个部门协调, 同时还要向帝王汇报工作进展, 以及她效忠的那位殿下, 每天也只有饭后的一点时间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饭盒乱哄哄的丢在一个大垃圾袋里, 大家坐在各自的椅子上, 非单身的人士则会找个无人的地方, 跟爱人煲电话粥，季迁羽扫视了一周，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回到自己小小的、简陋的“办公室”内。所谓的办公室空间很小, 空间也不是完全封闭的，而是人为自己隔出来的半封闭空间，勉强给季迁羽当作办公室使。
她看见那几个煲电话粥的属下脸上洋溢的甜蜜笑容，忽然想起了江慕遥，她笑了一下，倒不是想给对方打电话，只是觉得对方气呼呼的起床，闭着眼睛穿衣，看她仿佛在看一个混蛋的样子很有趣。思绪渐渐飘远，季迁羽忽然想起来一件之前被搁置下来的事情。
季迁羽敛了唇角的一丝笑意，去找乌初要苍狼战区信息素等级a及以上的战士的最新体检情况。乌初没有多问，很快给她发来了。
她很快找到江慕遥那一栏，别的都没有看，目光停留在江慕遥那行。
江慕遥 omega 女 a+…………
a+？
季迁羽心里泛起疑惑，她上下翻了两页，发现这种带+的情况很少见，总共也没有几个，她在此之前甚至没有见过这样的等级类别。
所以那些人真的没有说错，江慕遥的信息素等级竟然真的降低了？
季迁羽感到很不可思议。信息素的等级很难改变，等级降低甚至比等级提升还要罕见，因为信息素一旦受到损伤通常伴随着腺体被毁，而信息素等级降低更像是一个中间过渡值，偏偏这个事情没有过渡可言。要么人没什么事，要么腺体被毁，整个人直接废掉了。
星网上有关这个的信息也并不多，只含糊地把归为两种情况：1提升等级失败，卡在中间过度的阶段，2先天资质跌落半阶。然而这两种情况都非常罕有，季迁羽在星网上匿名咨询了几个医生，对方均表示这种病例很少见，自己不清楚。
季迁羽顿了一会儿，回想起之前不止听到过一次别人提起江慕遥的等级，似乎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于是改为搜索 【江慕遥 a级信息素等级下降】
在她按下搜索键的一瞬间就出现了很多词条，只是令她不悦的是，每一条后面都关联着戴家。
【江慕遥降为a级，戴家退婚，两家疑似决裂？】
【江慕遥信息素等级受损，戴缯冒雨探望！】
……
点进去以后，通篇都是对戴、江两家后续关系的猜想以及退婚对都城内势力的影响，有些附带的夹杂了一些对他们感情的惋惜，其中不乏赞叹戴缯的痴情，只字不提江慕遥等级下降的原因。
季迁羽查看了七八条这样的消息以后，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尤其是看到一张附图，上面是戴缯站在江家的门外痴痴地望向那个方向，衣服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前所未有的狼狈，然而透过这张照片表现出来的情感却令季迁羽心堵。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默默关掉那个界面，她正在寻思向谁打听这件事时，忽然看见躲在角落里打电话的林怜，对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像老母鸡下蛋似的，引起季迁羽的注意力。
季迁羽忽然想起来，林怜的那个小青梅似乎家世不错，或许对方知道一些消息。她走过去，向林怜比了个手势，林怜立刻按下静音键，表情变得很严肃，以为季迁羽有什么紧急任务下达。林怜跟随季迁羽有好几个年头了，是她用的最顺手的部下之一，最近被季迁羽要了过来，随她执行都城的任务。
季迁羽简单地说了一下，“问问你女朋友，知不知道江慕遥等级降低的事。”
林怜“啊”了一声，一脸茫然，不明白“紧急任务”中怎么冒出来了江慕遥的名字。
季迁羽继续说：“最好问清楚是什么事导致的。”
林怜忽然反应过来，表情变得难以言喻，“……是。”
林怜挂了电话，回答道：“若若说好像是一场高烧导致的……她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不久之后戴家就提出退婚了，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退婚上。”她露出同情的表情，毕竟这个时间点退婚，肯定是戴家嫌弃了江慕遥的等级呗，觉得她不如以前有价值了。
季迁羽被“高烧”一词吸引了。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她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是高烧导致，为什么报道对此避而不提？江慕遥再三回避这件事？
季迁羽在心里这么想，应了一声就准备转身离开，被林怜喊住了。
“若若还说，戴缯似乎并不想退婚，之后几次在江家外面徘徊，最后是被戴家强制性的带回去的，当时大家都觉得戴缯好痴情，还挺惋惜的。”
“不过……老大你为啥不直接问江上校啊？你们都结婚了，她也没必要瞒你，这都是好多年前旧事了。”她拍了拍胸脯，语气满是自豪，“我和若若从来不会瞒对方事情，有什么就说什么。”
季迁羽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恭喜，希望早日能吃上你的喜酒。”
林怜傻笑：“嘿嘿，快了快了。”
季迁羽没再说话，转而点开通讯录中另一个人。
【帮我查一个人。】
【谁？】
【我的妻子，江慕遥。】
当天下午，季迁羽将表明目前任务进展情况的汇报发送给上头，同时也发送给了七皇女。过了一会儿，特殊铃声响起，是七皇女的来电。
她看了一眼地下室内部分还未离开的人员，快步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带上耳麦，小声地说：“您说。”为了避免暴露对方身份，季迁羽只用您来称呼。
耳边传来七皇女轻柔地声音，“我看了你发来的文件，你做的很不错，甚至超过我的预期。”
季迁羽耐心等待，她知道对方专门打电话来不会是只为了夸她几句话。
果然，七皇女说道：“接下来，我要你放慢调查的速度。”
季迁羽脸色一变。他们现在已经调查到和帮助高等虫族进入都城有关系的人，其中包括一些混乱区的组织头领，她现在甚至怀疑整个混乱区都参与其中。八年前那场悬杀让混乱区的势力重组，却也让这摊浑水被搅得更混了，混乱区就如同帝国的附骨之疽，牵扯太广，势力杂乱，难以彻底铲除。季迁羽出身于贫民窟，也就是常说的混乱区，她很了解那些地方，绝不能放任不管，不然以后一定会惹出大麻烦。
季迁羽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低声提醒道：“但是他们触碰了帝国的底线。”
七皇女似乎知道季迁羽在想什么，“我知道。我并没有要你放过他们，我只是让你缓一缓。你现在贸然去把那些人都抓进来，或许真的能抓到虫族，但是混乱区可能会□□，这个后果，你、我都担不起。”
季迁羽没说话，她并不认同七殿下的言论，在她看来，就算是混乱区的暂时□□，也比高等虫族慢慢渗透进都城内部好。
七皇女继续道：“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我并没有让你与他们直接接触。事实上我的人已经在和混乱区的人接洽了，他们没有选择，只能归顺于我，这个过程并不会太久。”
“季，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要帝国的每一寸土地，都完完整整的属于我。我不仅要做明处的王，我还要做地下的王。”
季迁羽满身疲惫地回到家里，却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江慕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没有留言。而她本来在路上盼着回家得一盏灯的温暖，好好睡上一觉。
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拨打电话。三秒之后，系统提示音：“嘟嘟嘟。”
电话被挂掉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工作上的不顺心，也可能是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太过恼人，又或者是不久前刚注射的药剂在此时陡然失效，季迁羽只觉得愤怒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难以抑制。
季迁羽手上青筋凸起，太阳穴突突跳得疼，她深呼吸一口气，继续给江慕遥打电话，同时向外走去。
另一边，江慕遥喝得醉醺醺的，和俞静两个人瘫在沙发上，三维投影停留在游戏结束的界面，茶几上有一堆吃的和几个空酒瓶。
星脑的铃声再次响起，江慕遥抬起手腕不耐烦地摁掉季迁羽打来的第十三个电话，同时把星脑调成静音，脸颊红扑扑，气呼呼地对旁边的俞静说道：“现在……她现在知道生气了？我、我每天都睡不好，我都气死了！”
俞静也喝的晕晕乎的，闻言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应和道：“对，就该让她也气一气！叫她现在那么牛哄哄的，上次跟她打招呼，她居然都没理我诶，我好尴尬。”
两个喝的晕乎乎的omega一拍即合，完全忘记了某只老虎的尾巴摸不得。
过了一会儿，江慕遥闭着眼睛，呼吸轻浅均匀，俞静也困倦极了，恨不得就地好好睡上一觉，望着躺在沙发上的江慕遥时，才忽然想起来应该跟季迁羽说一声。
俞静刚打开通讯录，星脑跳转到来电请求界面，来电人正是她刚刚想到的“季羽”。她接起电话，一个字都还没说，就听见对方说。
“开门。”
俞静：？？？
她忽然酒醒了一半，反问了一句：“你现在在我家门口？”
季迁羽：“我给你十秒钟时间，再不开门我不介意使用强制手段把她带走。”
俞静：“……”
门开了，季迁羽看都没看她，直接把外套脱下来批到江慕遥身上，将其抱起来，然后向外走去，仿佛俞静就是一个专门开门的佣人。
俞静：“……”
临走前，季迁羽面无表情地盯着俞静，语气冰凉，说道：“不要再有下次。不然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砰。”门关上了。
俞静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季迁羽威胁了吗？有没有搞错，当年的平民现在居然反过来威胁她？
身为俞家的千金，俞静这辈子还真没吃过什么亏，她和江慕遥不一样，江家出事之后，江慕遥被迫提前担负起家族的责任，而俞静在俞家的这一辈中算年纪比较小的，上面扛事的哥哥姐姐一大堆，况且俞家发展的比较稳定，更不需要她承担什么事了，她最近唯一烦恼的就是父母催婚，逼她去相亲。
结果……她居然被季迁羽给威胁了？
俞静想了半天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字发泄一通。
江慕遥宽慰好友：“她就是吓吓你的。我那天不是睡着了嘛，第二天她什么都没说，应该消气了。可能她当时太生气了，语气不好，你别在意。”
俞静哼了一声，“我想也是。今晚你有空嘛？我有个表姐新开了家会所，过去捧个场呗。”
江慕遥一口答应：行。”
这一次江慕遥没敢再挂季迁羽的电话。她骗了俞静，实际上之前那次酒醉，季迁羽好几天没理她，脸臭的不行。江慕遥自知理亏，好言好语哄了好久，晚上被迫在紧致到窒息的怀抱中睡觉。只是为了不在好友面前丢面子，她才故意表现得若无其事。
两个人刚吃了没一会儿，季迁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江慕遥报了地址后，几乎没过几分钟，季迁羽就到了，好像……对方就在这里一样，然而被酒精充斥的大脑不允许江慕遥想那么多，见到季迁羽以后甚至还展开双臂，黏糊糊地向季迁羽撒娇要抱抱。
季迁羽没说什么，上前接住她，轻松地将江慕遥抱起来，只是转身对俞静勾起一抹冷笑，笑得意味深长，硬是把俞静笑清醒了。
她喝了半杯温水缓了缓神，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很心大的睡觉去了。只是她不知道，现在的季迁羽最讨厌的事之一就是：当她回到家时，家里是一片漆黑，没有人在。其次厌恶的就是诱拐江慕遥往外跑的人。
几天后，俞静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她的脸垮了下来，下意识道：“妈，我不想去相亲——”
俞母快速打断她：“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你和季羽熟吗？就是江慕遥的爱人。”
俞静：“啊？”
片刻之后，她知道了整件事情。她的哥哥和乌家人竞争一个职位，双方票数咬的很紧，而季迁羽是最后一票，也是最关键的一票，然后……她把票投给了乌家了。结果在那场初评审中，乌家人以一票之差赢了。
俞静忽然回想起季迁羽那天的眼神，以及她之前说过的话……
难道……？
俞母还在喋喋不休：“我知道季羽她和乌初关系很好，但是你不是和江慕遥关系也很好吗？家族里考虑了半天，认为她那一票是可以争取的。这个职位对你哥哥很重要……”
后面俞母还说了很多话，俞静都没有继续听了，只是机械性的嗯嗯好好，犹豫了半天，谨慎措辞，给江慕遥发了一段消息。
江慕遥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准备睡觉，而季迁羽躺在她旁边，闭着眼睛，酝酿睡意。她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拽季迁羽的胳膊。
俞静措辞的很谨慎，只是表达出怀疑的方向，但江慕遥身为和季迁羽打交道最多的人，也是见过季迁羽此时真实性格最多的人。她很肯定，这就是季迁羽在报复俞静。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就因为俞静晚上约了我几次出去玩，你就把票投给乌家吗？”
季迁羽淡淡地说：“俞静哥哥为人踏实，经验也算丰富，但是其他条件不够突出，而乌家的那名子弟恰好相反，履历漂亮，唯一可惜的就是年龄，小了点，但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
江慕遥很尖锐地指出：“所以那一票你投谁都可以，但你投给了乌家。为什么？”
季迁羽嗤了一声，像是再也忍受不了她的质问，撑起身体直视她，“为什么？你为了俞静质问我？她的话就那么管用，一句话就让你来质问我。我说的话呢？”
“我的哪句话，你听了？”季迁羽的脸色阴沉，是旁人没有见过的阴鸷模样。她下颚紧绷，显然已经压抑愤怒到了极点，盯着江慕遥。
过了半响，她缓缓吐了一口气，语气重回平静：“我说过，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这句话一直有效。”
江慕遥像是听到什么很荒谬的事情，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alpha要求omega必须在八点钟之前到家吗？拜托，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爸要求都没你那么严格。”
“还有喝酒的事。当时又没有alpha，第一次是在俞静的家里，就我们两个人。第二次也是单独开的小包厢，都是omega，你到底在吃什么醋？”
季迁羽没说话。
她当然不会说她讨厌家里没有人，讨厌江慕遥喝的脸颊泛红，对着旁人露出软糯的笑容，讨厌江慕遥酒后泄出带着甜味的信息素，哪怕对方是omega也不行。这样的言辞会让她显得太过看重对方。
然而这样的忍耐在听见江慕遥下一句话时破功了。
江慕遥支起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下，露出的肩头圆润光洁，她微微蹙起纤眉，有些迟疑地说：“季迁羽，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啊？”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季迁羽的某个神经，她忽然起身，捏住江慕遥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咬着牙说：“你觉得我有病？”
她笑了一下，说道：“江慕遥你听着。我要是有病的话，我就会把你锁在这个房间里，哪里也不准去，谁也不准见，明白吗？”
“到那时候你就知道，现在我对你有多仁慈。”
作者有话要说： 有病的人通常不觉得自己有病（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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