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姑姑将殿门关上，回过头来叹息着将熙贵妃手中被她攒的紧紧的绣帕拿下。
“主子这是在做什么！旁人不明事理，被那鬼神之说迷了心智，娘娘怎么能糊涂到也去听信这些胡言？”
当下能叫熙贵妃气成这样的，也只有琬妃的事儿了。
容姑姑的话向来是管用的，闻言，熙贵妃的气焰顿时消了不少，只是那双眉还是紧紧皱在一处。
“不管本宫信不信，皇上若是信了，那本宫日后同腹中孩子还有何立足之地？”
“苏梓宁那个废物！给她那么久的时间都查不出同琬嫔通奸的奸夫是谁，要她有何用！此时本宫必要查个清楚......”
熙贵妃的话还未说完，容姑姑便急忙拉住她的手制止。
“主子不可妄言！奴婢知道主子为这些事情生气，可若是咱们自己先乱了阵脚，那便是给旁人可乘之机，主子万要沉住气才是！”
“端王妃虽未能查出什么，但她担着端王府主母的名头一日，便就是端王府的人一日。端王此人心思深沉，连王爷都让主子防着他，咱们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便招惹了他去。”
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庶女，有什么可忌惮的？
熙贵妃未将容姑姑的话听到心里，只是听见容姑姑说的王爷二字，这才想起来今日容姑姑是为何出的宫。
“好了好了，这些事情本宫心里自有分寸，王爷那边怎么说？观天阁那人应是王爷的人，为何要插手琬嫔之事？”
琬嫔腹中乃日后真龙天子之言，到底是观天阁的人说出来的。
熙贵妃实在想不明白，燕王要留着这琬嫔和她的孩子做什么。
说到这个，容姑姑立刻正色。
“老奴正要同主子说此事。王爷那边说，琬妃之事王爷自有打算，主子盯紧皇后为要，不可再插手琬妃之事，至于主子先前中的毒，该也是皇后那边的人下的手。”
想到那日险些失去腹中皇嗣，熙贵妃心底的火气顿时又升了上来。
“本宫就知道，是皇后那个毒妇！”
既然燕王明说了不让熙贵妃插手琬妃之事，熙贵妃自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这日日里算计的，全都是如何对付皇后。
听闻端王已没了性命之虞，熙贵妃便有意让苏梓宁入宫继续为她保胎。
只是她才有这想法，皇帝那边便送来两个太医院很是有威望的女医官。
这一来，她倒是不好再借身边无人照顾，而宣苏梓宁进宫了。
毕竟在天子眼里，熙贵妃有旁人能照顾，可能救端王的，只有苏梓宁。
眼下朝中的局势，端王不可出任何事情，孰重孰轻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端王府。
苏梓宁离开王府，倒是没有刻意隐瞒自己身份，但到底是出门在外，更何况还是去查案的，一身华服很是费事。
故而她出门，向来都是简简单单的男儿装扮，同大理寺那些个“同僚”相处几日也都相熟了。
除了张郎那人依旧对她恶语相向之外，旁的倒都甚好相处。
“你这解剖的手法比初见你时大有进步，在背后下了不少功夫吧？”
走进停放尸体的屋子，见案板上处理得上算不错的身体器官，苏梓宁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
那张郎却是哼了一声：“要你管！”
他从前不过不愿学罢了，若是他想学，哪里是眼前这人能比得过的？
这人也只敢在他眼前卖弄一二，若是到了父亲面前，此人只怕连刀都碰不到！
今日苏梓宁心情好，倒是没介意他这找事的态度，只看向那被张郎分放出来的一堆皮肉一般的东西。
“这些都是带毒的皮肉？”
眼下张郎解剖的这几具尸体，同近来东城发生的一件大事有些关系。
东城十数人一夜之间没了性命，身上大大小小都带着些不足以致命的伤口。
京都城乃天子脚下，城中守卫森严，杀人越货之事比之旁处要少许多。
平日里白千烨查的那些案件，要么事及朝廷要员，要么是行属之地官员解决不了、禀报到京都城来的大案，像城东这样一夜之间死了十数人的案子，在这京都城里还是头一回见。
接到报案的第一时，苏梓宁便差人去将现场保护了起来。
只是查了整整两日，差人日夜监守现场，也没查出半点线索，除了知道这十数人都是中毒而亡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一听苏梓宁提及解剖情况，张郎很是得意的同她挥了挥手。
“你可站一边儿去！这都是我分类放好的，都带着剧毒，到时候你自己不小心沾到身上，毒死了可别来怪我没提醒你！”
死去的所有人身上都有伤口，伤口处泛黑，可见毒便是从伤口处侵进内里，最后以致身死。
这些尸体里大到白发垂髫的老人，小到尚会走路的孩童，且相互之间并无关系，碰巧都住在城东罢了，可见这并非是仇杀。
若不是仇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凶手这般凶残的杀了这些无辜之人？
没理会张郎的话，苏梓宁戴上手套，拿着特制的工具轻轻拨动那些碎皮肉。
只是越看到后面，她的面色越是凝重。
不用活物实验，她并不能确定这些人中的什么毒，但仅凭这些皮肉的颜色和腐蚀程度，初步可以看出来，这些人中的还不只是一种毒药。
脑海中一个猜想渐渐浮现却又被她压下去，她实在不想往那方面想，但却又控制不住。
“将少年、青年和老人的皮肉放在一起对比，再将男死者和女死者的对比，然后告诉我，你看出来了什么。”
不再看那些尸体，苏梓宁同张郎留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管张郎在她身后很不乐意的吐槽声，快步出了大理寺，向着城东而去。
如果凶手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那些人，而是那些人身上的毒，简单来说，凶手以活人试毒，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何死者之中老少妇孺皆有。
但若当真如此，那这背后隐藏的东西，只怕比眼下所见的要严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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