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么。
我能感觉到看他的眼神呆滞了半分。
是啊，和他做了很多次，哪一次都没怀上。
我凡事都往最坏了想，心里其实早都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怀不上孩子了。
现在叶山禾提了出来，我一时间脑袋空白，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为什么……”
过了很久，我出声。
叶山禾闭着眼摇摇头，长出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我蹙眉，很不懂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冲我无声一笑：“沈曼，你相信直觉吗？”
我迟钝的点了一下头：“走投无路时，我会相信。”
他笑：“我会给你考虑时间，但也要和你说声抱歉。”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可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房子基本上已经可以定下来了，我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上来回滑动，有些犹豫。
叶山禾走过来，淡淡的道：“这房子是我们给她最后的仁慈，我知道你很难放下，可是你如果再继续放纵下去，相信我，你决定会被他们吸血而死。”
“人可以仁慈，但不能仁慈到可以杀了自己。”
我眼眶里有眼泪打转，咬了咬牙，拨通了电话。
那边很快的接起，态度很不好：“没事快滚！你这个白眼狼！”
我深呼吸，冷冷的说道：“房子已经给你买好了，地址我会用短信发给你。”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果断。
我抬头看向叶山禾，莫名很想要他一个赞赏。
他笑笑摸摸我的头，没吱声。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我妈。
难道又有事找我么。
我犹豫了几下，缓缓将手机贴在耳朵上：“还有事吗。”
我妈态度明显比刚刚好太多：“哎呀，你爸爸重病呢！在医院呢，你这个不孝女还不快去照顾去！”
然后又说了一大堆我不孝的话，然后给了我医院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从始至终我都是沉默着，半句都没反驳。
她一心认定，自欺欺人，我就算死也不能为自己伸冤啊。
“又是什么事？”叶山禾蹙眉，声音有些不悦。
我抬头看他：“我爸他……重病了，我要去照顾……”
说完，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生怕他生气一样。
沈曼啊沈曼，你什么时候活到这种程度了。
叶山禾盯着我一会，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抱住我：“这种事你想去就去吧，我不会干涉你。”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心里贼不是滋味。
叶山禾开车送我去了医院，声称公司有事便走了。
我一回想这段时间他一直帮我忙里忙外，身为董事长的他公司也没去几趟，心里就越发的觉得欠他的。
只能以后慢慢还了。
我按照地址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面先是一小段走廊那种，我刚推开就听见里面急切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走到床边时，就看到我爸躺在那虚弱的吸着氧气。
我忙握住他的手，瞬间就哭了：“爸，你怎么了啊！”
好好的人，怎么就得重病了呢。
我爸眼珠子艰难的转了转，看向我，气若游丝：“曼曼啊……爸爸可能……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我眼泪流的更加急切：“爸，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爸咳嗽了几下，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曼曼啊。其实爸爸……其实爸爸早就快要不行了，只不过是每次都在你面前演戏罢了，医生说我这个病要花很多的钱，咱们家花不起这个钱啊……”
说完，他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嗽的我胸腔也跟着一起难受。
我连忙帮他按着氧气罩，哭道：“爸，别说了，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不想再拖累你和你妈了，就这样让我去死吧。”我爸闭上眼，“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啊……”
“爸！”我惊呼的晃了几下：“爸！”
我爸没什么反应，犹如死了一般。
“医生！医生！”我尖叫着跑出病房，疯了一样的喊道。
一名男医生连忙从值班室里跑过来，白大褂还没穿好，不慌不忙的说：“怎么了？”
我急的拽着他就往病房里跑：“医生你快看看我爸啊，他好像不行了！”
医生很懒散，漫不经心的走上前，扒了几下眼皮，又号脉，然后扶了扶眼镜，公式化的说：“病人没什么事，就是身体太虚弱睡着了。”
“真的？”我泪凝于睫，不信。
试探的走上前，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呼吸！
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问道：“医生，我爸他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莫非真的和我爸所说的一样，他早就得病了，只不过瞒着我？
可我打心里怎么也不愿相信呢。
医生叹了口气：“患者这个是慢性疾病，具体的我也不好说，患者让我对子女保密，为此还给我跪下求我。”
顿了顿，他摇头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他的病情。”
保密？
医生不应该通常对患者保密，对家属说的么，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我虽有疑问，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完全不敢多想。
“医生，我爸说这个病要一比手术费是吗？”我问。
医生眼睛亮了亮，清了清嗓子道：“是啊，但是患者说他付不起，也不想让你们做子女的承担，没再积极配合治疗了，一心求死。”
一听说死，我整个人身子都软了，急忙说道：“医生，多少手术费！”
“这……”他迟疑的看了我一眼，没开口。
我着急的说道：“你说啊！我能付得起！”
“起码五十万。”
“到底是什么病要这么贵的手术费？”
这医院是一家黑医院吧。
医生痛苦的低下头：“抱歉，患者以死相逼不让我把病情告诉你，我只能跟你说，患者这个病非常的罕见，手术费很昂贵。”
我僵硬了几下，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父亲，犹如死了一般毫无生气。
五十万……
我真的、真的！还要让叶山禾花钱。
沈曼啊沈曼，你怎么总是这么没用啊！
我闭上眼，强忍着自己不颤抖：“好！我付！只要让我爸健康！”
对，没错，我又再一次的软下心了。
可那是我爸啊，我真的狠不下心放弃治疗啊。
他为了不让我们承担这笔费用，还以死相逼，不让医生告诉我们。
我在医院一直呆到晚上，直到我妈来，我才站起身。
我妈剜了我一眼：“你还知道来啊！”
我没看她，转身就要走。
她一把拉住我，指甲刮的我肉皮疼：“房子我看了！除了地段挺好的以外，就是平方小了点！”
呵，平方小了点。
我冷笑，甩开她的手：“我爸得了什么病，你知道吗。”
我妈眼神躲避：“这……你爸他不让医生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我抓着她的肩膀，咬牙：“你知不知道我爸他下午的时候快不行了！你有那时间管我要房子为什么不能照顾一下我爸！”
我妈被我抓的兴许疼了，猛地甩开我，吼道：“哎呀！你这个死孩子！现在竟敢对我大呼小叫！”
说着，冲过来就要打我，我猛地抓住她的手，冷笑：“妈，我叫你一声妈就是在尊敬你！我爸她毕竟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要再这么无情，休怪我一分钱都不给你！不孝的骂名我又不怕！”
我他妈现在一身污点，还会怕这个么。
我妈瞪着我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我放开她大步离开。
出了医院我就哭了出来。
我怎么这么不幸啊。
难道天要亡我么。
我没打车，一路走着回家的。
家里没开灯，叶山禾还没回来吧。
我自嘲一笑，也是，叶山禾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我的事，都没能顾得上公司。
现在想必一定是忙疯了吧。
那……我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今晚回不回来呢。
我站在家门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系方式，有点抓狂的抱住了脑袋。
如果叶山禾回来后，我冲他开口就是五十万，他会不会伤心生气啊。
我还真是没用，处处都要让叶山禾帮我。
我叹了口气，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才开钥匙进家门。
我脱掉鞋子，将灯打开，客厅一亮，只见一个男人坐在那正睁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差点没喊出来。
“你……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想要吓死谁啊。
叶山禾收回目光，眼神有点空洞。
声音幽幽的道：“你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眯了下眼，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说道：“你不舒服么？”
叶山禾没回我，似乎在呢喃一样：“下次不这么晚回来了。”
我点头乖顺的答应着。
然后犹犹豫豫的走到他面前，绞着手指，咬唇道：“那个……叶山禾……”
叶山禾还不等我说完，抬了抬眼皮：“怎么了？”
他这一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直接将我要说的话都噎了回去。
我强颜欢笑：“没……没事。”
叶山禾审视了一会儿，那种仿佛要看透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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