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修在手术室外站了一天一夜，胡子拉碴，红血丝布满眼白，失去了一个集团掌舵人的理智和体面。
“霍先生，病人无法救了，只能抢救孩子，请您在保证书上签字。”
霍擎修震怒，额头上青筋浮现，大喝道：“我不要孩子，保大人！”
“先生，白小姐已经不行了，现在不签字，连孩子都会没。”
霍擎修捉住男护士的衣领，目眦尽裂：“我说了，救大人！救不回来，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他无法接受，之前还活蹦乱跳、能吵能闹的一个人，突然病入膏肓，一脚踏入鬼门关。
只是生个孩子而已，原来也不是没生过，怎么就不行了？
护士不敢触怒他，灰溜溜跑了。
没一会儿陆简亲自出来。
“霍擎修，你还记得几年前的肾移植手术吗？”
霍擎修拧眉，“什么意思？”
陆简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他，“那颗肾，是伊柔捐的，她在那场手术中遭受意外，各项器官不同程度受损。”
霍擎修大脑“铛”地一片空白，声音变了调：“你说什么？不是诗语……”
“不是！”陆简打断他，“你尽可以去查。另外，伊柔一年前被顾廷带人轮暴，事情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栩栩是那个时候怀上的，连生两个孩子，她已经油尽灯枯。为了她和孩子好，放手让她走吧。”
陆简把保证书塞到霍擎修怀里。
“我不信。”霍擎修声音很冷，很静，默了半秒，抬手一掀，强硬道：“我不信。让她亲口对我说！”
几片纸跟雪花一样散落下去，他拔脚往手术室走。
陆简想拦住他，却被一拳撂倒在地，愤恨道：
“你要是想让她用命换来的孩子感染而死，就只管进去！”
霍擎修在门口顿住，背影高大坚实，但透出一缕隐约的佝偻，发着颤，仿佛承受不住什么的重量。
陆简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红着眼带上手术室的门。
“她这一辈子，前一半没心没肺，受尽宠爱，后一半丢盔弃甲，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名字——霍擎修。
她那么骄傲活泼，却在你面前害怕得说不出话，尽干些掩人耳目的傻事。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没看出她的心意，怎么能跟所有人一起误解她，推她下地狱？
霍擎修，但愿你的心里从没有过她，否则，你失去的是这个世界上爱你爱得最纯粹无私的人，你会悔恨到死！”
霍擎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时间的，脑海里回荡的只有陆简的话和白伊柔的音容笑貌。
他不信她会死，她那么顽强，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怎么能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不会走的，她还要留下来纠缠折磨他，即使他会颜面尽失，愤怒痛苦，那也是两个人的一辈子，绝对不能甩手离去。
不能。
天亮了，手术室的门打开，护士把装着婴儿的保温箱推出来。
他没有看一眼，径直往里面走。
雪白的被单下，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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