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段被父母围着。他母亲焦急得落泪, 父亲程美世则是在眉头拱起一座愁山。
赶来看程段的同学看着程段，像程秋一样倒吸了两口冷气，随即就产生怀疑。
谁会对程段下手？十有八九是程段得罪的人。
程段又得罪了谁？这么一想, 目标人物就浮现在程段同学脑中。
这人同程段对视, 眨眼询问。被程美世看个正着。
“同学，你知道是谁？”
“额…, 这个，我不知道啊, 还是问程段吧。我就是想问问，他疼不疼, 要不要多请一段时间的假玩玩。”
程美世看向程段, 目露凶光：“你看到打你的人了吗？告诉爸爸，是哪个龟孙子？！我不废了他，我就不姓程！”
程段扫了一眼同学, 随后白着脸回答他爸“我没看到, 那人给我套麻袋了。”
“那你觉得是谁？”程美世看着儿子的断腿，脸上和身上的狼狈, 气得摸起手机，“报警处理吧！”
“别, 爸！你这要是报警, 回头同学们都知道我是被打的, 我怎么见人啊？！”
国际精英中学,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学费不便宜。程段他们一个班十来个人，多是富二代。
少年人聚在一起，生出不少恶劣攀比。像爱面子这事儿，也就愈发严重。
作为同样有着一个大人圈子的程美世来说, 这话还真叫程美世犹豫了。
毕竟让别人知道自己儿子被人套麻袋打了，他也丢人。
刚从公司赶来的程美冰翻了个白眼：“面子还能比你儿子重要啊？”
程秋在一旁听得很感动，站的地步都离他妈近了两步。
他妈严归严，还是很爱他的。
程美世被一激，哼了一声：“这是孩子的意愿，他们学校可和程秋的不一样，一群老实小孩，被打了就知道叫爸妈叫老师叫警察。”
程秋也不气，盛水一中就是更单纯、干净些，要和大伯掰扯也没什么好掰扯的，就像不能叫耗子去拿猫一样。
程秋问：“那大伯你打算怎么办啊？段哥总不能就这么被人打了，不明不白的。”
程美世道：“我找人查查。”查到了，他自然能整治人。
程段松了口气，不闹大就行。
程美冰跟他教育观不同，非常不赞同，坐了会，一家人干脆回家去。
出了程段这事，程秋的成绩单交到程美冰手里，也没被不满地训斥，连被毒舌都没有，只有一句“你这是准备三八节给我敬礼”？
程秋嘿嘿地笑了两声，浑水摸鱼过去。
等他回了房，快乐地刷了一套物理题。这回正确率居然超高，能及格！
程秋反手就把红笔算的分数发到小群里。
【群主程秋秋：欧耶！终于及格了！［图片］】
【妙妙屋：妙极！恭喜群主～】
【王天：如现白鹿，祥瑞之兆啊！】
【群主程秋秋：啊呸！王天你内涵我物理就直说，还用文言文，过分了啊！】
【王天：秋秋，你居然看懂了。】
【牛崽：王天你个蠢货，秋秋语文经常全校第一，你是什么型号的沙雕？】
【王天：噗－－，再见，这个满是学霸的地方，已经没有我这个学渣的容身之地了。】
【群主程秋秋：我跟你们说个事，别告诉别人哦。我哥程段被人打了，打得好惨……】
【王天：？？？渣王翻车了？！活该，他还老装哔欺负你！】
【群主程秋秋：你不是再见了？什么渣王？】
【妙妙屋：秋秋，你这个村网通，给你一个链接，第一个贴就是。】
【牛崽：笑死，我以为秋秋知道，毕竟还拉人来我们篮球队……】
程秋一头雾水地点进妙妙屋给的链接，进入了联校论坛。
网页一刷出来，就是凌陆放大的侧脸照，隔着窗拍的，光圈朦胧，柔和了些面庞的冷毅，倒凸显出干净的少年气。
标题很直白：［点击就看盛水一中高冷帅哥表白男神被拒］
程秋看得“卧槽”一声，感觉惊讶无比。那种惊讶，来源于程秋对凌陆不会被拒绝的莫名自信。
他没深想过原因，只是脑子里很自然地浮现一句话——怎么会有人拒绝凌陆！
程秋皱着眉，点进帖子里面。
他看到了视频。
视频很高清，像是拍摄电影或者电视剧一样，精准地对着凌陆的脸，将他脸上的紧张、不好意思、以及眼中的期待都拍了出来。
让人看了只想说，真是真挚又可爱的举动。
但在凌陆真挚地说完“我喜欢你”之后，视频却响起不怀好意的哄笑声。
然后响起的是，程秋熟悉的——程段的声音。
“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当真了啊？”
随后响起更热烈的笑声，似乎每个人都很开心。但镜头，始终对准着凌陆，他涨红了脸。
他终于知道，自己被人当成玩笑玩弄了。
视频到凌陆咬紧牙，戛然而止。
匿名的论坛里，笑声也有，指责恶毒人这么干的人也有，还有人揣测着凌陆的动机。
——跑到国精去找富二代告白，真是脑子拎不清啊。
——赞成楼上。原来冰美人也是一样的，收到好处，就会上赶着表白，什么高冷都是骗人的吧！只怪我爸妈没本事，没给我很多家产！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成功了多爽啊，追白富美最划得来了……
“真恶心！你们就是这种人吧？”
程秋点了一通举报，气咻咻地退出论坛。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得脑充血炸掉。
他想去群里嚎了两声，字打好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删掉。
又想跟凌陆说点什么，心里涌动着好像很多情绪，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唉……”程秋叹气一声，郁闷在床上打了个滚。
眼睛瞟到桌上刚刚被拍过照的物理试卷。
他想了想，给凌陆发了条消息。
——榜一：唉唉唉，学弟，物理题还有吗？漫漫长夜，我好无聊。
手机很快叮叮两声，两道物理题朝着程秋飞来。
这两道都是易错选择题，一题程秋刚刚做过。
程秋翻身起来，在草稿纸上写上解题过程，每一个步骤都很细致。
写完拍照，发过去后，程秋感觉自己从未做物理题如此之畅。他感慨道：“这都是学长对你深沉的爱啊。”
——酷哥：谢谢。
——榜一：学弟你好冷啊，叫声学长听听。
——酷哥：……
程秋看到一串感叹号，以为话题要就此结束。
他拿着手机，走进洗漱间，电动牙刷上挤上牙膏，开始在嗡嗡嗡声中刷牙。
结果手机又叮了声。
是条语音。
凌陆的声音也偏清冷，可语音内容很不清冷。
“学长，你的腹肌可以再练练。”
语音后面紧跟着一张照片，照片在书桌旁，书桌上试卷和笔记本摊开，一支打开的黑色中性笔躺在笔记本中间。
本该拿着笔的手，扯起了背心下边一角，露出块块分明的腹肌，往上是凌陆宽阔的胸膛和一截下巴，他的下颚有着少年人的清瘦。想来是脸部清瘦，穿衣才那么骗人！
程秋摸摸自己使劲才练出来的四块，一时羡慕得厉害。
羡慕的同时，程秋发现自己——盯着图看了好久，电动牙刷都没动静了。
“我怎么可能是个…色胚。”程秋不信，可手上却把图保存了下来，甚至有点想设置成屏保。
还是不想被别人看到，才忍住了这番心思。
此时程秋尚还没察觉自己的古怪，咬着牙刷头回复。
——榜一：学长受伤了，要去睡觉治疗，拜拜。
——酷哥：拜。
程秋：？
拜拜还可以省略的？不愧是你，酷哥。
程秋笑着重新刷牙，然后洗澡睡觉。
就是梦里，竟然也变成了色胚。
这导致隔天到学校，程秋看到凌陆都脸红。
凌陆看着他，将他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眼神不再古怪，而是一种心领神会。
程秋一心介绍篮球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这是乌牛华，我们叫他牛崽。这是何淼，三水那个淼，但是我们叫他妙妙屋。这是王天，叫名字就行。”
程秋把篮球队一队的队员介绍给凌陆。
篮球队有一队和二队之分，一队属于水平最好的，能出去比赛打球，代表盛水一中，而二队是预备队，偶尔做做替换球员，水平上就没有一队的厉害。
凌陆要测试过后，才能确定是进一队还是二队。这也是必经的程序，不然怕有人不服。
“我们测试就一对一斗牛吧，你和牛崽。一人一局，谁先七进四，就是谁赢。”
牛崽的篮球水平，可以用攻守相当这个词来形容。意思就是他的攻可以，守也可以。但是嘛，两个都在中不溜秋，不然就得叫攻守双绝了。
凌陆先持球，看乌牛华脚步扎实，力气大，但是动作反应慢，接连两个假动作，骗开人，然后灵巧地一晃而过。
过人。
投篮。
球进！
“利落啊！”
“有点东西，牛哥可不好骗，那个假动作也很真。”
程秋在一旁看着，面上得意掩不住：“那不全是假动作，如果牛崽不跟，他就往左边突破了！照样防不住。”
接下来轮到乌牛华攻，他持球进攻。
乌牛华很专注，也先是试探。
但凌陆就吃准他一开始不会冒进，手找准时机往前一捅，篮球就从乌牛华的手下被捅飞出去。
牛崽还低着身子，表情微呆，瞄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觉得自己被坑了！！
谁跟他说，这是从没打过球的新手了？！
“妙妙！你不是人，这怎么可能是新手？”
何淼也很懵，但他反应很快，笑嘻嘻道：“我真没看到过学弟打球啊！”
最后，凌□□比一礼貌地胜利，他进一队的事就这么定下。
测试完，也靠近晚自习的时间，出了汗的篮球少年在场馆里面冲个澡，跑着去学习。这就是盛水一中。
临到下晚自习。
凌陆偷偷摸出手机，问了年杰明几个关于陈邱的问题。
年杰明是有些不解的，他六哥不是看上了秋秋学长嘛，干嘛问高三年纪第一的事？！
——年杰明：老大，你是想请教学习的事吗？
想到程秋那句“学习一起学嘛”，凌陆发了个点头过去。
——年杰明：那倒是顺路，大佬家听说住月牙村，就你们小区过去两条街。
月牙村？凌陆想了想那段路，又给年杰明发了个抱拳。
然后凌陆找上程秋。
——酷哥：学长，听说顺路，一起回家？
——酷哥：我家住华彩公园旁。
程秋先蒙圈，然后想了想华彩公园在哪，反应过来凌陆认错了人。
他是物理渣程秋，不是学霸大佬陈邱。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掩盖掉篮球队找到人的欣喜，涌上程秋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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