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纳闷为什么当时薛然的病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其实后期她已经很注意身体了，只是因为我请的师傅只是用药激起了薛然体内最后的生命力。当这些都消磨干净，薛然就只能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严越唇角翘起危险的弧度，镜片下的眸子闪出凛冽的光芒，不异于冬日风雪，“陆九霄，你不是很想让薛然活过来吗？那可巧了，我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你心爱的东西毁掉。”
至少在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亲手把薛然毁掉的。
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陆九霄失望的面容，想让他撕心裂肺，想让他伤心欲绝。
每次看到薛然又苍白着脸过来请求，就会有一种快感油然而生，薛然那弱柳扶风的姿态最让他欢喜。然而表面上他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弟弟，甚至关切地问：“嫂子近日里可好些？”
薛然重重地咳嗽，咳得肺都快出来了，声音细弱如同蚊蝇：“弟弟，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加重了。”
陆怀远非常贴心地扶着薛然坐下，耐心地劝说：“治病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难免会有反复，嫂嫂不要担心，坚持治疗总会好的。”
彼时薛然天真无邪，从没想过这个陆九霄的亲弟弟会对自己起什么坏心思，况且他看起来温润如玉，根本就不是坏人相。
严越笑得讽刺：“薛然还真是难得的单纯，我让她吃什么药她就吃什么药，我说是多少剂量她就吃多少剂量，听话得不能再听话了。不过单纯到了一定程度就是蠢，所以薛然也注定栽在我的手中。”
时隔多年，陆九霄只觉今日才真正看清了这个弟弟的真实模样，绷紧的脸庞像是过电，寒意从心间一点点浮起。
他凝视着严越，眉睫仿佛结了白霜：“原来早在那时你就对薛然起了毁灭之心。”
“你珍爱的，我都要毁灭。”多年后终于能把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压在严越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能够释放，他一时无比畅快，自顾自地接了杯水，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而后扬手指向陆九霄：“不过我觉得我的想法还是不够成熟，薛莲回来以后和我商量，说姐姐薛然已经不行了，家族考虑到这一点不想让她的力量被浪费，决心把她做成人形傀儡。我本来对傀儡师家族并不了解，好在薛莲比较耐心，所以我的基础知识大多数都是从薛莲口中听说的。她告诉我人形傀儡是最高级的傀儡，拥有自己残存的思想，但只要抓住她性格的弱点，就可以任意驱使。”
不过薛莲骗了他，她告诉他说大部分傀儡师死后为了避免资源浪费，都会被做成人形傀儡。要知道在曾经的某一刻，他也想把薛莲制作成傀儡带在身边。只是傀儡师家族制作人形傀儡都有特定的步骤和材料，他这么一个外来者没有能力去取得那么多稀有材料，只能放弃。
两人商量之后，才有了薛莲去到陆家的那一出。
严越说：“对外薛莲只是一个探亲的小妹妹，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就算她把薛然带回老家 ，别人也只会以为姐姐想家了，让妹妹带回去看看。”
陆九霄：“你知道薛然当时跟我怎么说的吗？她说她身体太差了，需要回家静养。”
毕竟薛然是傀儡师，而陆九霄在那时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明白傀儡师家族的门门道道，还特意去问了薛莲。薛莲信誓旦旦地表示等姐姐回来就会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因此陆九霄才放薛然跟着妹妹回去。
现在回忆起薛莲在陆家的每一个细节，吃饭的时候陆怀远特意交换了餐盘的位置，把薛莲喜欢吃的放在她面前，还有两人淡淡交错的眼神交流，还有仆人说偶尔听到两人谈话。
陆九霄跌坐在沙发，垂下眼睫，觉得有点头疼：“我竟然没有想到你们很早就认识了，还纳闷你们明明没有见过，为什么那般熟悉一见如故。”
大约任谁也想不到，未婚妻的妹妹竟然和自己的弟弟早就相识。
当初还怕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产生矛盾，薛然特意介绍，还把他们两个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甚至告诉陆怀远说要是有不错的小伙子，给薛莲介绍介绍。
结果，结果
竟然是个局。
严越将手中捧着的杯子重重顿在茶几上，清脆的碰撞声伴随着他的话音：“陆九霄啊陆九霄，你是不是生平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被我摆了一道？”
后悔啊，懊恼啊，就想看着这种表情出现在你的脸上，这甚至比用刀子戳你的心还让我高兴。
可是没有。
陆九霄的嘴角抽了抽，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刚才只是听严越说今天吃了饺子。
严越受不住了，大步过去压住他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你不要摆出一副你早就知道的模样，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我做什么事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这件事超出了我的意料。”陆九霄的脑袋被晃得发晕，连站在墙边的宋三月等三人的身影都看不清楚，然而他说话的语调很是平稳，“怀远，你长大了，也会自己谋划了。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谋划薛然。你认为如果薛然知道你是她的主人，会怎么样？”
严越脸色骤然发白，双唇一开一合：“你怎么知道我是她的主人？”
陆九霄：“猜出来的。我想了想，发现薛然每次攻击所在的地点都有你，所以就假借为怀远祭奠把薛然叫了过去。在那里你动手了，薛然不太对劲，如果说在此之前只是怀疑，经过了那一次我才确定你真的是薛然的主人。” 既然被揭穿了，严越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薛然是我的傀儡，陆九霄你是不是挺不甘心啊？你心爱的女人成为了我手中的傀儡。”
他牵动指尖丝线，小木偶傀儡围着他的皮鞋绕了两圈，忽的跳上沙发。
严越：“就如同这只小傀儡一样，受我的操控。只不过薛然高级了点，会哭会笑，也有自己的情绪。情绪有时候对人来说也是尖锐的刀刃，比如我激起她对你的恨意，她就会对你出手。你没有想到吧，心心念念找了百年的薛然，对你也是憎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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