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疑惑道：“怎么会没有？我明明就放在最上层的啊！”也走过去翻了一回，还是没有找到。
小武轻轻咳嗽一下，说道：“也许是你记错了，小苏。”
小苏说道：“不会的！我明明记得——”
韩飞忽地目光一转，落在小武脸上：“小武，会不会是你拿去看了？”
小武一听，脸色就变了：“不会！”又强笑道，“我怎么会拿去看呢，就算拿去看，也会还过来的！”
韩飞耸耸肩：“也许你忘记还了，或者还错了地方呢？——比如说还到了曹处长的办公桌上！”
小武有些愤怒的说道：“韩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曹处长办公桌上的那份资料是我放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韩飞对司徒军一笑，说道：“我们好像没有告诉他曹处长办公桌上有这么一份资料啊！”
小武苍白的脸一下就青了。小苏忽然说道：“是我告诉小武的，我说曹处长办公桌上有一份刚打印的资料！”
韩飞拍一拍小苏的肩头：“你告诉他的？”又眯缝着眼睛看着她的腹部，“小苏，我总觉着你最近不大对劲哈，你的职龄也有几年了吧，听司徒处长说你去过不少死亡现场，见的血多了，怎么忽然间看到曹处的血就呕吐了？也许，不是她的血让你呕吐的，而是，”他一指她微微凸起的腹部，“你和小武的孩子让你呕吐的？”
他这话让小苏和小武都震住了。
小苏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韩飞撇撇嘴：“在‘小肥羊火锅店’，我看你尽吃那些酸甜的东西，我趁你不备，故意在你的那份火锅底料里放了大量的醋，你居然一点也没觉察到！再加上你这些日子去卫生间的时间频繁，我就推测到你怀孕了！”
小武一把搂住小苏的腰部，说道：“苏，你是不是怀了我们的孩子？”
小苏垂下头去：“嗯，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小武忽地跪倒在地，搂抱着小苏的腰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道：“苏，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不然我也不会糊涂——唉！”
韩飞双手抱肩，看着小武：“小武，你别怪韩哥我无情！你涉嫌谋杀曹处长，把我们搁置在难堪的境地，我只好送你去监狱——”
小苏哭号道：“不会的！小武他不会杀人的！他连一只流浪猫也不舍得抛弃，他不会去杀人的！——你告诉韩哥啊，小武，你不会杀人的！”
小武却一声不吭，死死抱住她的腰腹，身躯剧烈的撼动，仿佛要钻进她的肚子里去。
韩飞顺时针揉着太阳穴，目光炯炯：“小武，其实在几天前，我就怀疑刑侦处有内贼了！那日我们接到福星装饰城遭遇砸抢的消息后出警，当时只有你和小苏两人知道我们的GPS路线——小虫那时在参加培训，而在那条路线上，张老太在拐弯处被人推着一头撞上警车来！实在太巧了！这显然是内部有人向对方告密，故意肇事，想将我和司徒处长拘留，拖延我们去现场的时间！我当时只是怀疑罢了，直到曹处长身死，我忽然就想起那回司徒处长和雷处联手捉拿周不凡的事件！那次周鹏险些成为漏网之鱼！他在审讯室里曾跟我说警方内部有人向老K告密，他才得以逃脱！曹处长的死可以是任何人干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我们要去T市追查赵男的时候，她被谋杀？是不是有人故意拖住我们，将我们困死在江海市？惹一身的腥臭？”他顿了一顿，“我和司徒处长要去T市的事，只有刑侦处和曹处长知道，曹处长已经死了，而小虫一直跟着我们，那么——可疑人员只剩下两个人！”他目光在小苏和小武身上一落，“我起初也怀疑是小苏，因为她是第一个发现曹处的死亡的！她很有可能是在‘贼喊捉贼’！但从那份资料上，我还是把她的嫌疑剔除了！”
听完韩飞的分析推理，一室的人都沉默了，只剩小苏的哭泣声。
还是司徒军打破死寂，分外惋惜的对小武说道：“小武，我司徒军平时也没怎么亏待你啊！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还是交代一切罪过吧，在你临死前，我会尽量满足你一些要求！”
小武从小苏的腰腹扬起脸来，眼中都是悔恨的泪水，说道：“司徒处长，我对不起大家！”又咬起嘴唇，目光一聚，“——可是，你们不知道我的苦楚！还记得我是怎么进的这个刑侦处？我做实习生做了两年，还转不了正！我一个农村孩子，拿着微薄的工资，家里有个生病的妈妈，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奶奶，你们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甚至为了买一盒药和药店的店员讨价还价个半天，遭了多少白眼啊！老家的人以为我在江海市刑侦处干着利国利民的大事，他们哪里知道我只是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人物！后来我奶奶不治身亡，还记得那一年我一下子就消失了半个月吗？那是我办理奶奶的丧事去了，来不及打请假条！可是，当我再回来时，上面一下子扣了我三个月的工资，还记了大过！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被你们抓进局子的K哥，我只是给他行了一点方便，他就给了我大笔的款子，还贿赂上面的人，把我转了正！你们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对一个穷困潦倒的青年人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乡下人盼望的大好前途啊！为了报答K哥，我就默认了自己的卧底身份！”
他一边说着，泪如雨下，小苏摸出手帕为他拭泪，一脸的凄凉之色。小武转过脸去，看着韩飞：“韩哥，你知不知道，我很少佩服一个人，而你对生活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让我自叹不如又向往不已！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我也不至于——不至于杀了那么多的人，手上沾满那么多的鲜血！”
小苏震惊道：“什么？小武，你除了杀死曹处长，还杀死了别人？”说话间，不禁向后退去。
韩飞微微点了点头：“小武，你倒是敢做敢当！我查了一下你的档案，你的专业本来不是刑侦学，曾经在石油公司干过半年，所以对石油的燃放比一般人要熟悉得多！而且，你贴在网上的照片，有几张都是穿圣诞袍子的！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对圣诞老人这么感兴趣？”
小武沉声说道：“如果你小时候没有被圣诞老人眷顾过，从来没有得到圣诞老人的任何礼物，你会对圣诞老人是怎样一种向往，甚至变态的崇拜？我中学时代是在江海市的市中心一所重点高校上的，宿舍同学都是有钱的主，尤其是圣诞节，他们的父母朋友都会送给他们很多的礼物！我那时一个朋友也没有，相当的自闭，常常梦到圣诞老人给我送来了礼物——你们可以笑话我贫瘠的幻想，我也笑话自己没有骨气！我对那些富人有天生的抵触，甚至刻骨铭心的嫉妒！当K哥安排我去湖心高档别墅纵火时，我的巨大的报复心和嫉妒心盖过了良心！我在半夜泅渡了河，用铁锚勾上肖长天家的阳台——”
韩飞沉吟道：“那几桶石油你是怎么输送上去的？用滑轮吗？”
小武说道：“不错，我一共送上去五桶石油，然后把他们的房间都堵死了，从门缝里灌进石油，然后我叼了根烟，摸出打火机——”他的眼光越说越亮，竟然有了可怕的兴奋的光芒。
小苏忽地一巴掌甩到小武脸上：“够了够了，小武！你这个杀人狂，不要再说下去了——”
韩飞对小虫作个眼风，小虫过来连拖带拉把小苏拽出门去，小苏兀自哭号道：“你这个杀人狂！我要把孩子打掉！你这个杀人狂！”
小武愣在当地，双手撑在地上，看着小苏站过的地方，发了一回呆，口中自语道：“我是杀人狂？我是杀人狂！”
韩飞过来，拍一拍他一耸一耸的肩头：“还好你良心还没全死，你放过了那个孩子——琪琪！”又把他搀扶到椅子上坐了。
小武忽然“嘿嘿”冷笑起来：“我的良心早死了，你们知不知道，韩哥！那颗圣诞礼物就是我送来的！哈，我想炸死你们，你们难道不知道？”
韩飞沉吟道：“可是当时你也在现场，而那个液体炸弹的威力甚至能爆破半个大楼！”
小武黯然说道：“我想和苏一起死，我烧死了那么多人，我每天都做噩梦梦到他们！他们抱着我一起往火坑里跳，我受够了——我活着也是折磨，不如死了痛快！现在她要打掉我们的孩子，想想当时我亲手把那包圣诞礼物拆开了该多好啊！哈！”
韩飞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你能配合我们捉到老K，我会保证小苏他们母子平安！”
小武眼睛里爆出一星希望的火花：“韩哥，你能不能在我死之前看一眼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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