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挣扎再无意义。
白纯纯如木偶般靠在床头，任太医一圈圈给她拆纱布。
凌王掌刑部，这些年不少案子都是亲力亲为，对于犯案现场很有几分心得。
“刚听说白家小姐自残时，亏得有白夫人拼命阻拦，这才幸免于难，可看白夫人衣服，不像是拼命阻拦的样子。”
“白小姐身上脸上全是血，可白夫人身上，除了跪在地上那一块儿，其他地方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可见根本没有阻拦，更大的可能是站在旁边观看，或者指挥。”
白夫人早在凌王说出“血是鸡血”时，就已经知道完了，此刻更摇摇欲坠，恨不得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凌王殿下，看在老臣面子上，求您别再说了！”太师抱拳请求，“拙荆和小女如此胡闹，实乃家门不幸。”
“太师见谅。”凌王低头致歉，顺便解释，“实在是因为这现场伪造得太过业余，小王一时技痒，这才忍不住多嘴，下次至少应该请懂的人看看，提点一下。”
下次……
太师没法答“是”，只能苦笑不吭声。
古凰儿抿唇，在将军府得知白纯纯闹这么一出，她立即派人去请太子，如今看来，真是英明！太子也没让她失望，不但带了太医，还带了三个王爷，特别是这位凌王，真可谓神来之笔。
凌王站在太子旁边，见古凰儿笑，立即回以微笑。
太子敏锐察觉到凌王目光，脚步微移，挡住他的视线。凌王不以为意的笑笑，收回视线，复落在白纯纯身上。
纱布一层层拆开，露出绝美的小脸：
白皙的皮肤，氤氲着水雾的眼睛，微微张开的红唇，压抑的抽泣，加上斑驳血迹，很有我见犹怜的气质……
古凰儿想起一种动物：小白兔。
小白兔翻身跪在床上，深深磕头：“太子哥哥，凰儿姐姐，求你们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我只是害怕……”小白兔的眼泪挂在长睫上，欲掉不掉，“凰儿姐姐说，她在将军府等我……”
“我们走吧！”太子不等白纯纯把话说完，长臂在古凰儿腰上一揽，目光半分不给白纯纯，直接转身。
三个皇子和一众太医跟着他朝外面走去，太师再次狠狠瞪白母和白纯纯一眼，亦步亦趋跟了出去。
“这种闹剧，孤往后不想再看到。”太子声音很凉，“堕了太师府名声不说，别人还以为我朱傲国上下皆如此。”
“是。”太师躬身，冷汗淋漓，怎么就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了，“是微臣的错。微臣疏于治府，往后必定好好管教。”
太子“嗯”了一声，朝太师斜睨一眼：“这件事，太师府最好给将军府一个交代。”
“是，微臣省得。”
太子再“嗯”一声，接着方才的话：“否则往后，所有人都向贵千金学习，一旦做错事，被人说两句，就佯装寻死觅活……”
“是，小女年幼无知，微臣往后必定好好管教。”太师将背脊压得更弯。
一行人已站在西厢院子里。
这里不光停着将军府马车，还停着几顶王府软轿，
“今日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庆王殿下，多谢凌王殿下，多谢荣王殿下。”古凰儿后退一步，朝四人齐齐福身，再朝太医福身，“多谢各位大人。”
太医们哪敢受她的礼，一个个忙着侧身，继而回礼。
“太师大人，今日得罪了。”古凰儿最后朝太师福身。
“古姑娘客气，今日是我太师府有错在先，还请见谅，稍后老夫必定叫纯纯登门赔罪。”太师姿态依旧很低。
“登门赔罪就不必了。”古凰儿笑，“纯纯妹妹心性纯良，估计是我被我吓得。经此事后，凰儿也要回去反思，往后什么话说得，什么话说不得。”
古凰儿和白纯纯一般大小，身为长辈，很难不将两人放一起比较，太师不得不感慨：不愧将军府出生，比白纯纯大气太多！
难怪不光太子，就连庆，凌，荣三王，在看见古凰儿后，都果断选择了古凰儿，家里这位昨日宴会之前还炙手可热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凰儿，孤送你回去？”
太子上前一步，朝古凰儿的马车做了个“请”的手势。
古凰儿看着他的脸，那种心动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笑着正要点头，庆、凌、荣三王跟着上前，一个比一个热情洋溢：
“凰儿，我们一起送你回去！”
“你和太子哥两个人坐马车多寂寞，人多热闹！”
“我们也有很多年没见了，刚好叙叙旧，哎，你那次把我打倒那招，你还记得吗？快教教我。”……
冷着脸的太子和忍俊不禁的古凰儿被三个人推上马车，五个人同坐了上去，原本不大的空间显得更加狭窄。
兰儿站在车下，很无奈看着车厢，无论是座位还是地位，都没有她上的份儿。
她很自然朝前板儿走去，打算和夏昭挤挤。
“你再挤上来的话，马就该拉不动了。”古凰儿说，“后面那么多轿子，你随便找一顶坐。”
兰儿站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小姐这是唱哪出：
将军府的马都是骏马，哪有拉不动之说？后面那些轿子，不是太子就是王爷的，她哪里敢坐？……
“你这小丫鬟，就坐最后那一顶本王的轿子罢！”荣王忽的开口，“就当赏赐你伺候你家小姐伺候得好。”
兰儿哪里敢坐，正想如何谢恩推迟，就听古凰儿替她应了：“既是殿下赏赐，还不快谢过殿下？”
兰儿忙着磕头谢恩，战战兢兢爬上软轿。
.
一行往府外驶去。
太子目光越过古凰儿，穿过前窗帘，落在夏昭笔挺的背脊上，目光幽深。
不知是不是因为夏昭昨日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总觉古凰儿不让兰儿坐前面，是因为夏昭。
古凰儿浑然不觉，只将注意力落在轿子外另外一处——
一扇圆拱门后，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静立着，她穿着秋香色的长裙，只露出半截身体，安静的注视着这边动静。
隔得有些远，看不清脸上细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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