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阳慢慢地走出了手术室，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果然，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最难的一步总是通知家属。尤其是这种相熟的人，更显得残忍。
老板娘和那群年轻人都坐在手术室外安静地等着，之前滴落在地上的血迹已经被他们打扫干净了，乔阳看在眼里，心里更觉得难受了。
“小乔，怎么样？”几个人看到乔阳出来了，都很紧张地询问着。
乔阳老爷子这时也收拾好医疗垃圾，走出了手术室。里面的刘老板的尸体已经被蒙上了白布。
“……对不起。”乔阳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几个年轻人听了，都低下头来没有说话。老板娘怔住了，她看看乔阳的表情，似乎是想寻找出他开玩笑的迹象。但是很遗憾，并没有。乔老爷子走过来，脸上也写着悲伤。然后她探头看了看手术室里，那张手术台上面，已经盖上了一层白布。
凄厉的哭号声划破了夜空。今晚对目睹了这一惨剧的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乔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昨晚他不但安慰老板娘、还要查看其他病人的病情，一直忙到了后半夜。等躺下的时候，乔阳连手指头都伸不直了。
但是即便如此，乔阳也并没有安安稳稳地睡一个好觉，他心里装着事情，那柄杀了刘老板的箭现在就好像插在了自己的心口，沉甸甸的，让人简直喘不过气来。睡在他隔壁的乔老爷子也一直辗转反侧的，看来也并没有非常坦然地接受刘老板被人蓄意谋杀的事实。
马马虎虎地睡了几个小时，现在的乔阳，只觉得头重脚轻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来，吃点这个。”乔老爷子递过来一个小罐子，里面装了一些圆圆的药丸。
“用来提神醒脑的，起码今天我们先打起精神，”乔老爷子说，“把这些病人安置好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至于那个狗娘养的犯人，我们当然也不会放过他。”
“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乔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仰头咽下药丸，觉得一股清凉之气进入了原本混沌的大脑，思维也变得理智起来了。
“你有这个觉悟就行。”乔老爷子觉得很是欣慰，乔阳真的是锻炼出来了，现在既变得成熟，又有非常优秀的大局观，真是未来可期。
乔阳拿起洗漱包，准备洗漱一番：“病人现在上门来了吗？”
自从昨天踏入这里开始，乔阳就进入了非常快节奏的治病流程中，往往前一个病人刚确诊完毕，就要奔赴下一个病人那里，现在乔阳想着都还觉得不寒而栗。
如果病人来得太多，乔阳很有可能连早饭都不能吃就要开始工作了。
乔老爷子却耸耸肩：“不是很多，茵陈正在外面照顾病人呢，你大可以慢慢来，先吃早饭再说。”
祖孙二人洗漱完毕后，拿出下山时随手揣在行李里的干粮吃了起来，虽然乔老爷子说不着急，但是他们也没有悠闲到去外面的小吃摊子上面吃了饭再回来的时间。昨天还有刘老板相当热心地给他们送饭吃，而现如今……乔阳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食欲不振。
乔老爷子看到乔阳的神色，哪能不知道乔阳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也没有特意开导他，这种事情觉得难过是正常的，但是如果就此一蹶不振的话，那就说明还没有做好医生的觉悟。
如果是那个涉世未深的乔阳的话，他说不定真的就这样消沉下去了，但是他现在游历了一番，经历过不少事情，也看开了很多事情。昨天那群热心的小伙子临走之前还特意安慰了乔阳一番，生怕他背上什么心理包袱。
“其实我们在赶来的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刘老板他快不行了……”他们说道“那血流个不停，刘老板的眼睛都已经开始翻白了，我们当时就觉得可能……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这种事情看，谁都是无能为力的。”
乔阳苦笑，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告诉他们，他们真的差一点点就成功了，要不是那该死的毒物……但是他看到老板娘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还是坚持要给乔家祖孙俩道谢的时候，最终还是选择暂时什么都别说好了。这种事，让她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反而是伤口撒盐。
吃完饭，乔阳清空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保持冷静的心态继续看病去了。
一投入进去就什么都忘了，乔阳忙活了一早上，给最后一个发了高烧的病人开好了药之后，这才惊觉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
“事故中的受伤人员已经差不多全都治好了，不过这个镇上通往外界的道路还没有完全通畅，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再多呆几天吧。”两人在休息室换好了衣服之后，乔老爷子说道。
乔阳点头，而且刘老板被杀害的消息不胫而走，小镇上出现了一个杀人恶魔，这让人们都开始提心吊胆的，生怕下一个被杀的是自己。
……这样也好，最起码大家都提高了警惕，不会随随便便在晚上瞎溜达了。
“午饭。”正在乔阳想东想西的时候，一个塑料袋放到了自己跟前。乔阳抬头一看，是茵陈。她今天早上的事情不是很多，尤其是病人少了之后，医疗压力陡然减少，她最多就是帮忙拿个药或是包扎一下轻伤之类的。所以她看事情完成的差不多了，便去外面转了两圈，打包了几份饭菜回来。
“今天病人们都在讨论刘老板被杀的事情。”茵陈坐在乔阳旁边，打开一份饭菜，状似无意地说道。
“是吗……”乔阳拿起筷子，这会儿正把青椒一个一个地挑出来。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吃这个。”茵陈说。乔老爷子虽然平时对乔阳彻底的实施斯巴达教育，但是在吃饭方面还是很纵容他的，乔家的厨房里根本不会出现请教这种东西。
“没关系。”乔阳手上的动作很快，他觉得挑得差不多了，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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