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轩显然也注意到了张美人的眼神，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张美人脸上染上一抹娇羞的颜色，却又姿态大方地对他略微点了点头。
这画面，用中原人的话形容，大抵就是郎情妾意、男才女貌吧？
我欣赏着眼前的画面，随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禁皱眉。
茶汤早就冷了，入口只余下苦涩，缭绕在舌尖久久不散，怎么这么难喝？
翠青注意到我的举动，凑近些小声问，“主子不习惯这茶，奴婢再去换一杯？”
“不必了。”我抬手拦她，皇家御用的茶想来都是顶好的，觉得茶汤苦涩，大概源于我心境的问题。
我在翠青眼中看到抹不去的忧虑惊慌，我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方才我与夜明轩的对话虽然极力掩饰，可她一直站在我身边，若听见几句也实属正常。
然而我找不出任何安慰她的话，也实在提不起那个心思。
这会儿我与她都是那放在砧板上的肉，等待着夜明轩手起刀落，我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提的起力气安慰她？
也无非是在危难关头，我可尽自己绵薄之力，看能否保得她一条命罢了。
我顺着翠青的目光看过去，她在看着花启，眸光焦虑闪烁，似乎再谋划着什么，又似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为我斟一杯果酒。”
翠青猛地回神，低头去拿酒壶，在她为了我斟酒的时候，我低声提醒道。
“翠青，你不要轻举妄动。”
翠青一怔，眼中闪过不甘之色，转瞬间又面色灰败地退回我身后。
她不笨，只需我稍加警示提点，就该知道，这种时候做得越多错的越多。
她若轻举妄动，无论向花启示警，或者干脆对夜明轩动手，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那样做只会让夜国有更多灭了南疆的理由。
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当我恢复记忆之后，做好了“大不了一起死”的觉悟，一切的恐惧，好像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宴会仍在融洽地进行着，突然有个低阶将领入内，在禁卫军统领身边说了几句。
我心弦不由“嗡”地绷紧，这位新晋的禁卫军统领，不就是张美人的父亲，如今朝中最受看中的新贵么？
我下意识回头，正看见张美人向夜明轩微笑颔首，那样笃定的眼神，让我一颗心急速下坠，预感到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果然，张统领起身，向御座这边拱手施礼道，“启禀陛下，我西南守军半月之前集体中毒事件，现在已经查明原因。”
“报来。”
我听见夜明轩的声音，那么冰冷，如同催魂的铃声。
张统领颔首，流利地说，“将士们有二十人中毒发热，原因是食用了西南特有的乌杜花粉，另有几位高阶副将，身上引出了蛊虫。”
他扫视那些南疆来的使臣一眼，接着说下去。“这种花粉极为难得，只长在花弥一族世代镇守的禁地中，至于蛊虫，是一种可以操控人心智行为的蛊，据蛊师所说，此种蛊甚为毒辣，能让受蛊者，按照蛊主人的指挥而行动。”
“哦？”夜明轩挑眉笑道，“那也就是说，若他们想指挥朕的这些将领打开城门，甚至让他们转身造反对付朕，都是可以的？”
张统领跪地，“正是如此，贼人用心歹毒，早就铺设了暗桩，是有心颠覆我夜国，不得不从严惩治啊！”
其他群臣也纷纷附和，都说多亏了陛下英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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