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陈婉茹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了,她吃惊地抬起头,看到沈天德对她摇了摇头。
沈天德取走她手中杀伤力不逊于板砖的精装书,放在身前,对着张凯迪微微一笑。
张凯迪这时才发现情况似乎有点诡异,“你!你你你!你谁啊你!人家女朋友的手也是你能随便摸的吗?”
“没什么不可以。因为……”沈天德深深看了一眼陈婉茹,目光中柔情四溢,桃花盛开,“我正在追求这位陈小姐。”
“天……天爷啊!!!”
张凯迪西子捧心,“咚咚咚”后退了三大步,颤抖的手指指向陈婉茹的鼻尖。
“你、你……你个水性扬花的贱人!!!刚死一个,你就又勾搭一个!!!”
沈天德脸色一沉,冷冷地瞪着张凯迪,“闭嘴,娘娘腔,你再敢侮辱她,别怪我不客气了。”
“呜……呜……你……你怎么能骂人!”张凯迪泫然欲泣。
“识想点放弃吧,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沈天德指了指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好走不送。”
张凯迪打量了一下身高腿长的沈天德,对比了两人的吨位,估摸自己的胜算实在不高。狠狠跺了一下脚,娇嗔一声,向着门外冲去。
“你会后悔的!!!”
陈婉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刚才被张凯迪的疯话气得脑袋充血,都失去理智了。那本书真朝人的脑袋抡圆了敲下去,估计张凯迪半条命都丢她手里了。
陈婉茹尴尬地对沈天德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沈天德笑笑,“那家伙阴阳怪气的,让人看着就不爽。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才好。”
“哪里,你帮了我大忙呢。”陈婉茹也笑着说,“多谢了。”
“不客气。”沈天德指了指她放进柜台下的画本,“该道谢的是我,真是篇动人的故事,让我收获菲浅。”
陈婉茹只当他是客气,并没有听出话里暗藏的意味。
沈天德付钱,买下一本书后,离开了书店。
陈婉茹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一件事……
这位客人是第一次见面,张凯迪进来时,明明是叫她“小茹”,没有叫“陈婉茹”。
“奇怪,他认识我吗?怎么知道我姓陈?”
……
沈天德将洗漱用品放进旅行袋,将拉链拉上。
驱蛇药、血清、枪和子弹这些特殊用品只能到当地再想办法解决,否则恐怕过不了车站的安检,闹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笑话。再落到周爱国手里,就不是停职反省能了事的了。
关上家里的燃气和电闸,沈天德坐在沙发上,仰面看着天花板发呆。
坦白说,他不知道去这一趟还有没有命再回来,甚至,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做这件蠢事——凭一己之力,去杀一个怪物。
沈天德后来向张皓亮问过陈婉茹的证词,听到转述,他知道记忆里狠辣可怕的杀手,其实有着难以想象的另一张面孔。
沈天德其实很同情陈婉茹,这个世界上,也许他是最能体会她心情的人。
他完全能想象得到,陈婉茹会怎样迷恋那个两张面孔的少年。
因为李海华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的非人,对于普通人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他们的气质、眼神、灵魂,都和凡俗中人完全不同。只要相遇,就一定会被吸引。
要命的魅力。
警队结案了。
但沈天德很清楚,李海华没有死。所以他暗中跟踪了陈婉茹三天,甚至私自在她家里装了窃听器,确定李海华没有再和陈婉茹接触。
沈天德去见了陈婉茹,看到她画的童话故事,才知道怪物少年最终的去向。
其实,就算什么也不做,李海华也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他要杀的只有李海斗和小雅。
如果李海华没有欺骗陈婉茹,那么他完成这一切之后,会和人鱼回到“深海王国”。
但是,沈天德不想便宜地放过他。他忘不了小雅的笑脸。
女孩羞涩纯洁的微笑……
可悲的“若紫姬”,她才刚刚摆脱变态老男人的控制,还没开始正常的人生,她正想试着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她还没有上过学,没有交过朋友……
她的梦想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那么,李海华凭什么有资格去实现他的梦想?得到童话般的幸福结局?
看看墙上的时钟,火车两小时后到站,该走了。
出门前,沈天德拿出抽屉里的手机,点开里面唯一的一个号码。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忍不住编辑了一条短信,点击发送。
两个几乎掏空他微薄积蓄的手机,买来后却只用过一次,也不知道周乾有没有给手机充过电,什么时候会点开那条信息。
沈天德突然后悔把信息发出去了,可惜短信不像电话一样可以挂断,发出去就无法追回。
他觉得自己这样婆婆妈妈太娘娘腔了,索性把手机关机,收进了抽屉里。
……
乘公交到了火车站,开往旅顺的火车还有半小时进站,沈天德拎着背包前往候车室。
找到个空位坐下不久,一个人走到他身边,语气不善地问:“走了?打算去哪儿?”
“周乾?”沈天德吃惊地站了起来,“你怎么……”
他随即反应过来,唇角忍不住浮上一抹笑意,“你带着手机?我还以为你……”
周乾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对不起,我走了’,妈的,没头没脑这么一句,我还以为你没脸活在人间以死谢罪去了。”
“抱歉抱歉。我真不是那个意思。误会误会。”
沈天德想严肃点,却实在控制不住心里的高兴劲,脸上开了朵向日葵,别提多春光灿烂了。
周乾本来一肚子的火,但看他那没出息的开心模样,不知怎么就也没了脾气。
他抬眼看向候车室的提示牌,“旅顺?干嘛去?”
“……”
沈天德没好意思吭声,周乾也不是笨蛋,旅顺是港口城市,千里迢迢从省城跑到那边,理由很容易可以猜到。
“你要找李海华?”
“嗯。”
“你知道他在哪儿?”
“本来不知道。不过,凑巧得到些情报……”
沈天德想起书店里的专心画图的文静女子,忍不住苦笑,她肯定不知道,她的绘本童话无意中透露出了多么关键的情报。
“陈婉茹,就是收留李海华的那个女的,她画了一个童话故事。”
沈天德把小人鱼和捕鱼少年的故事讲给了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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