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隐宗被灭的那天, 他在偷袭青栾时被恶兽一口咬下右腿,躺在血泊中痛苦地哀嚎。
那天的青栾就像现在的青诀一样,冷漠无情、高高在上地审判着他, “隐天明,你们隐氏一族目无法纪、罪恶滔天, 今日我便替那些惨死的亡魂惩治你们。”
隐天明疼得快要晕过去了, 紧咬的牙关一再颤抖,“青栾,你胆敢拿假令当真令!”
青栾冷笑, 她坐在巨大的恶兽背上,俯看着他,“惩恶锄奸,要什么真令呢?”
她一个挥手,便将参与当年那件事之人全部杀死。隐天明脸上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残败的身子躺在血泊中,他不敢动弹,就连利刺刺穿身体,他也没敢出一声。
脚下血流成河,青栾望向覆灭的风隐宗, 神情悲戚, 而后收敛神色下令:“将活着的人带走,剩下的尸体烧了。”
隐天明被人抬着扔进火堆中, 火焰舔舐到他的手, 他都不敢动作。
直到将手臂烧成灰烬,青栾才带着人离开, 他在火焰中睁开充血的双眼,咬牙切齿地发誓, 一定要让青雀宗血债血偿!
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拖着残败的身躯找到父亲当年留下的暗卫,和他们一起组建了云隐集市,表面上成为风光无限的苏老板,可是背地里,却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害怕残破的身子被人看见。
长此以往,他渐渐变得病态。
需要通过墙上的小孔窥视着别人,才会得到一丝变/态的安慰。
一开始只是偷窥别人的谈话,逐渐变成偷窥他们的生活,后来甚至是偷窥他们的隐私、秘密。
每当发现了那些人不为人知的一面,身体就会变得逐渐兴奋,他享受着抓住别人把柄的滋味。
原来那些人和他一样,都有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任由自己的偷窥癖愈演愈烈,他觉得无伤大雅,还可以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却没想到,这竟然成为杀死自己的最后一把刀。
苏隐神情可怖地喘息着,露出的脸狰狞扭曲,“青诀,我的手下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等着受死吧!”
就在这时,藏在青诀身后的人微微上前,露出一张安静从容的脸,“苏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心谨慎如你,应该没有将你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吧……”
苏隐脸上的神色僵住了,随后撕裂般怒吼着:“霖岚!是你!是你在背叛我!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叛徒,你帮着青诀对付我,我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霖岚抬眼看他,神色冷漠,“他不是我父亲,他是我的杀母仇人。”
苏隐脸上一僵,“你胡说什么!是不是青诀跟你说了什么?她在骗你!”
霖岚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那是芸娘写给他的。
她说风隐宗的老宗主,色/欲熏心,尤爱奴女,若怀孕便会将其残忍杀害。此事惹怒了江月宗老宗主,便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惩治一番,让他怀恨在心,肆意报复……
“我养母曾说过,我是从她从死人肚子里抱出来的。我当时一直以为我生母是死于意外,养母也不让我追问,现在想来,应该是她怀了我,而招惹杀身之祸。”
苏隐还想狡辩:“不是这样的!我父亲他没做过这种事,这些都是污蔑!”
“不重要了,”霖岚静静地看着他,“反正在你心里,也从未将我当过兄弟,你只是把我当成可以利用的人罢了。”
前世苏隐得权,将他捆送到魔宫之事还历历在目。
他并没有像他承诺的那样,为他入隐家族谱,而是将他打断了双腿,锁在房中不见天日,对他折磨羞辱……
那个时候的霖岚便知道,苏隐看不起他,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利用他而已。
霖岚微笑着来到他身边,近距离欣赏他的惨状,轻声道:“少主,我知道你手里有很多察管会内部人员的秘密在手上,你若是肯拿出来,我会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你休想!”苏隐说完身体都在抖,他还不想死,他不想死啊!
霖岚忽然回头,对青诀道:“宗主,我可以对他用刑吗?”
青诀点头,“都可以,我只要察管会把柄,其他的生死不论。”
他淡淡笑着,面上仍旧温和谦逊,“行刑过程可能有些残忍,还请宗主先行离开,事后我自会将结果双手奉上。”
青诀离开了,密室只剩下他们二人。
说真的,苏隐有些畏惧霖岚。
他知道霖岚骨子里是和他一样的狠人,因为他们流着一样的血。
霖岚不紧不慢地拿出行刑工具,苏隐目露惊恐,“霖岚,你听我说,青诀她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你跟着她不会有好下场!你放我回去,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霖岚拿出长钉,将他的肩骨一寸寸钉在木桩上。惨叫声不绝于耳,苏隐是真的怕死,他威逼利诱却仍旧不能让霖岚动心。
霖岚将他四肢一寸寸钉在木桩上,他下手总是不紧不慢,就好像在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苏隐疼到晕厥,又从晕厥中醒来。
鲜血从他鼻子眼睛里流下,他疼到痉挛,口水混着鲜血往下落。
他大骂着:“霖岚你这个畜牲!你这个奴隶所生的贱种,你跟你母亲一样肮脏下贱,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他的谩骂对霖岚丝毫不起作用,苏隐疼得浑身抽搐,又止不住哭着求饶:“霖岚,你放了我吧,求你放了我吧,我把所有都给你,我把云隐集市给你,你以后就不用讨好青诀就可以做人上人……”
霖岚停下手,微笑着看他,“你死了,云隐集市不也是我的吗?”
苏隐怔住,他忽然明白霖岚的意思,奋力咆哮着:“你从一开始就觊觎我的位置!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提出帮我,你就是为了利用青诀将我取而代之!”
血沫喷到霖岚脸上,他拿出帕子仔细擦干净,他的从容不迫和狗急跳墙的苏隐形成鲜明对比。
“一开始,我确实想要帮你。可是苏隐,你不配。”
他擦去手上的血,扔下钉子,“有一件事你说得很对,我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所以我们的本质是一样的,做事只会为了自己。我以前确实这样想,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因为只有青诀能给我想要的。”
“她能给你什么?”
霖岚微笑,“推翻奴隶制。”
苏隐睁大眼睛,大笑了起来,“霖岚,你不会真的相信她吧?她们这些人高高在上,恨不得把你们踩在脚底,霖岚,你忘了青诀是怎么对你的吗?她嫌你脏,把你从殿中扔出来,你都忘了吗?”
那天的事,是霖岚的重要转折点。
他以为青诀看不起自己的出身,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地加入苏隐。
自卑敏感的心思,是霖岚的致命弱点。
可是转生而来青诀和以前完全不同,她会从很小的事情上,一点点化开他的戒备。
“青诀,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
霖岚提起刀子起身,在他头顶划下两刀,而后拿出一样让苏隐惊恐万分的东西,银水!
风隐宗曾有一骇人听闻的刑罚,他们在犯人的头顶划下十字刀,将银水灌入皮层,银水会不断往下流动,从而使人皮肉分离,在无尽的痛苦中凄惨死去。
苏隐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想让他死!
他痛哭求饶,“霖岚,你放过我吧,我全都告诉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告诉你!我把云隐集市拱手让给你,把他们的把柄通通给你,你放了我!”
霖岚轻笑,“那些东西,我自己也能得到。”
他不紧不慢地往他头上灌入银水,告诉他:“我知道云隐市场底下的所有机关,也知道那些秘密藏在哪里,更知道你手下的所有侍卫,皆是认令不认人。苏隐,你永远也猜不到我为什么知道这些……”
嗷嚎声夹杂着大骂,随后又疼到求饶。
他在死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可这一切映入霖岚眼中,却丝毫动容都没有。
前世的苏隐在覆灭青雀宗之后,将他的每一根骨头寸寸敲碎,他还准备了银水,在他头皮上开了小口,就在即将往里面灌的时候,得到了魔宫传来的消息。
苏隐停下手,看完信后露出可怖的笑容。“霖岚,你说我将你交给邹子彦,会不会比你现在还痛苦万分?”他说完大笑着,命人将他捆绑着送入魔宫。
他做梦也没想到,此举会改变后面的一生。
长久的折磨,让苏隐痛哭流涕。
他已经意志全失,失心疯一样胡言乱语。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输。
永远也不会知道霖岚为何知晓这一切。
在那暗无天日的一百年里,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只有他苏隐,一个最恶的人,还在巅峰享受人生,这世间真的公平吗?
苏隐死得并不好看,一张皮与骨肉分离,耸搭在架子上。
他死了,可又没有完全死,霖岚用一颗药丹吊着他的性命,能够让他在死前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霖岚手捧令牌,来到青雀宗复命。
将所有她想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她。
青诀有些吃惊,“苏隐死了吗?”
“还活着,不过也快了。”
青诀放下令牌,她不知道霖岚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在这一刻开始,她已经决定信任他。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因为苏隐行事诡谲,云隐集市认令不认人,属下认为可以将它挪为己用。”
青诀很难相信,苏隐会将这样的事告诉他,这不等于自断死路吗?她又拿起令牌,眉头微皱,“霖岚,你老实告诉我,这些事是你审出来的,还是你前世本来就知道的?我要听真话。”
霖岚微顿,不再瞒她:“前世便知晓。”
青诀松开令牌,看向他,“那你为何一开始不肯告诉我?你不相信我。”
他心中涩然,轻声道:“我怕宗主知晓我再无利用价值,便不会再看我一眼。”
他的心思,真的自卑又敏感。
不过好在他愿意对自己说真话。
霖岚也知道,自己一旦说出真话,便等同于把命交到了她的手上。
他没敢抬头看他,俯身在地,恍然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审判。
青诀起身来到他跟前,脚下的衣摆微晃,她的声音清浅却有力:“怎么会没有价值了呢?你的聪明才智,是我一辈子都需要的东西,我很高兴你今天能对我说真话。”
霖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她说自己的才能,是她一辈子都需要的东西?
他低着头,因为愧疚不敢面对于她,往事一一浮现在心上,他更觉得悔恨交加,“对不起,青诀,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一切,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边。”
“现在也有机会。”青诀真心实意地向他伸出手,“如果你愿意,将来就和我一起携手并进。”
看着面前伸出的纤手,霖岚毫不犹豫地握上去,他用双手将她紧紧握住,真心实意地俯跪在她面前,“我当然愿意。”
……
证据确凿,“隐天明”被定罪,处以绞刑。
行刑的那天青诀也去看了,只不过她看的不是隐天明的替身,而是台下坐如针毡、脸色铁青的华天景。
她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看得华天景胸口闷痛。青诀真是欺人太盛!
他吩咐身边的雷霆,“给我查青雀宗有没有异常,务必将苏隐救出来。”
雷霆为难道:“青雀宗地势特殊,固若金汤。又有青黛这个护法四处巡逻,我等真的无能为力……”
华天景气得胸口疼,“苏隐都能想办法混进人,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废物!”
他说完拂袖起身,留下一脸为难的雷霆。
其实他心里也产生了动摇,他们真的能对付青诀吗?
看完行刑,青诀准备回去。
马车没走多久又停下,有人放在车前,青诀掀开帘子,竟然是林霄。
他眼眸如星,身姿挺拔地直视着她,“我有话想跟青宗主说。”
“什么话?”
林霄看了看周围,得到青诀的应允后,上车与她同坐。
不得不说剑修的体态是真的好,相比起青诀没骨头的坐相,他端坐如松,长剑也是很有讲究地落在身侧。
“你要跟我说什么?”
林霄略带笑意地看着她,没跟她绕弯子,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想加入青雀宗。”
马车颠簸了一下,青诀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你想干什么?”
“我想加入青雀宗。”林霄收起了笑意,一脸认真,并没有跟她开玩笑,“我一直以为剑华宗的剑法,便是修仙界的终极奥义,直到那天你们将我打败,还有那天在青雀宗见到的巨兽……我才知道剑华宗有多渺小,所以我想加入青雀宗,学习更至高无上的心法。”
“……”
青诀看着他半天没吭声,若不是他现在一脸认真,青诀真的要怀疑,他是华天景派来偷学她心法的。
见她不说话,林霄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他继续放低姿态:“我是剑华宗的牌面,只要我一走剑华宗便会兵败如山倒,而我的天赋极高,一定会为青雀宗创下新历史。”
青诀从来没有怀疑过林霄的天赋,只是……
她笑着回他:“能气死华天景我自然是愿意的,但是你要知道,我青雀宗的心法极为难学,我徒弟也是从小便开始修炼,修炼至今才有现在实力。你若是弃剑华宗而改投我门,我不能保证你能修炼到他那样的程度。”
“我不在乎要学多久,我只是想追寻修仙界的终极奥义。”林霄也跟她说了实话,没有隐瞒:“我现在已经到达剑华宗剑法的最高奥义,仍旧离成仙之路遥不可及,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我便要放弃它。”
马车颠簸着,窗外的景色快速拎过。
青诀倚着窗口,看向他的眼神变得饶有兴趣,“那你说说,你为什么非要成仙不可?”
林霄眉目生得端正,认真看着她的时候,真不像个心思沉重之人,他淡笑道:“说来不怕被你笑话,我小时候被一位仙人所救,她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发过誓要登上九天去找到她。”
青诀挑眉,“你确定你还找得到她?”
“能不能找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活下去的勇气。”林霄淡淡地笑着,眼底却分外落寞。
青诀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是她很佩服他的勇气和天赋。
不过……
青诀笑了,“不过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青雀宗有青雀宗的规矩,不收其他宗门而来的弟子。”
林霄怔了一瞬,有些失望。
他没有过多纠缠,只说:“那我下次再来问。”
马车还在继续,青诀却在想林霄之事。
他确实是个很好的天才,但如果用不好的话,很容易变成双刃剑。
回到青雀宗,寒风瑟瑟。
青诀看向昏沉的天空,心想,冬天这么快就要来了吗?
殿里早早备上了炭火,青诀一入内就感觉到暖意。
她看着毛茸茸的地毯,二话不说就蹬掉鞋子踩上去,身后伸来一双手缠着她的手,“师父,你冷不冷?”
她本来还有些冷,但是一入殿就暖和了许多,尤其是他贴过来,就像暖炉一样。他坐在她身后,感觉她心情很好,便说:“师父,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
“什么事?”
他心虚道:“我想学画画,不小心把你的画给画坏了。”
青诀打开桌上画到一半的兰花图,上面多了几朵不属于她的笔画,破坏了整幅画的美感。
她气得抬手就要打他,邹子彦连忙按住她双手,在她耳边撒着娇:“师父师父,你别生气!我就是想跟你合画一幅图,我也没想到我水平这么差。上次听说你把你的画送给霖岚临摹了,你都没送过我画……”
青诀放下手,“那这副送你吧。”
“师父就不能画一副完整的送我吗?”
青诀想了想,提笔点墨,在他画笔的基础上,添上几笔,完全掩住了先前笔锋的青涩感。
“这样总行了吧?”
邹子彦看完很满意,这样就算他和青诀的合画了吧?
他高兴地卷起画纸,习惯性回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师父你等等我,我放完画像就来。”
他跑回百炼殿将画像挂起来,爱不释手地欣赏,等他回来的时候青诀已经不在殿里,他又跑到青峰山找她,果不其然,她又和霖岚黏在一起。
霖岚最近对她的态度也是粘稠得不行,恨不得每件小事都要说给她听,“每年冬季,灵兽出售都会进入一个淡季,今年虽然比往常好很多,但账目上还是会有些吃紧。”
青诀随口道:“没事,我去找楚经秋借钱。”
“楚少宗主肯借钱当然是极好的,我听说他还在接洽人间的生意。”
“是啊,他说接洽好了,就带我一起赚。”
霖岚淡笑,“那就更好了。”
邹子彦听完顿时警惕,楚经秋那人居心不良,他要把青诀看紧了。
他从青峰山一直守到青诀下山,又跟着钻进了她马车里,碍于霖岚也在,他不好闹脾气,只说:“我能不能一起去?”
看他可怜兮兮,像只被人丢弃的小狗。
青诀给他让了个位置,“那你来吧。”
邹子彦赶紧钻进马车,坐到她身边,“你是不是要去千机宗?”
“没有,我要去云隐集市。”
他紧绷的后背顿时放松下来,“我还以为……”
“以为我要去找楚经秋?”青诀笑,倚着车窗,打趣道:“我就知道你要跟来,我刚还在跟霖岚打赌,果然是我赌赢了。”
霖岚谦逊说:“愿赌服输。”
随后掏出自己精心珍藏的章胚,递给她。
青诀接住,把玩了一下,随手扔给身侧的邹子彦,“拿回去帮我雕好,要是雕得不好看就赔我一个更好的。”
邹子彦气得不行,她为了一个章胚拿他打赌就算了,还要让他帮她雕刻?
他不满地拧着眉头,将小章揣在怀里。
她是故意和霖岚说那些话来气他的,她明明知道自己紧张她,还说来吓他。
他看着窗外不理会她,身后伸来一只手拧着他的脸,不管拧得多疼,他都坚持不理会。
青诀叹道:“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生气就喜欢背对着我,气得跟鼓起来的河豚一样。”
邹子彦被她拧得脸都变形了,他不满地回她:“师父别捏了,你捏起来更像河豚。”
看着互相打闹的师徒二人,霖岚眼中有艳羡,也有失落。他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他们之间有旁人难以插入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青诀,废脑子的事就交给霖岚,废钱的事就交给楚经秋,小徒弟负责逗她开心,齐陵负责吐血虐。(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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