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毕竟农村出来的，文化水平还没我高，本以为警察是要直接抓她去坐牢的，结果发现，到了派出所，民警们不仅给她端茶倒水，还好声好气地在办公室里面伺候着，二婶顿时就又神气起来，整个人都牛逼哄哄的。
“警察同志，我真没骗你，我这个外甥女就是有问题的，不信，你们去查啊！”二婶苦口婆心地对执勤民警说，那大嗓门，整个派出所都听得见。
我坐在她对面，冷若冰霜，一言不发。
我是真的心寒。看着二婶怎么动嘴皮子，怎么妄图置我于死地的，如果这不是在派出所，如果不是我还牵挂着浩浩，我真的想弄死她，大不了同归于尽。
警察看二婶那个蛮不讲理的样儿，再看看对面姑娘那一脸愤懑的表情，心里面大概也是知道怎么一回事。这种家庭纠纷，他们平时也见了不少，这种老人家最喜欢仗着辈分高，年龄大，就喜欢欺负年轻人，占年轻人的便宜。
两相权衡、比较一下，他们心里自然就有了些许偏颇。但是，因为办案需要，民警们也不会显露出来，而是公事公办道：“阿姨，如果真涉黄，那您就得报案了。来，这是报案的表格，麻烦您填一下。”
“我……我不识字！”老妇人面上一片尴尬。
“那我帮您填吧，”民警对这情况也见怪不怪，代填没关系，到时候让报案人摁个手印就行了，“案发时间、地点，有哪些人，还有您是怎么看到的，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告诉我一下。”
“我……”这临场发挥的，正常人哪编得出来啊？因此，老妇人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民警心下早就有了一番计较，他收起笔来，还是和颜悦色的，语气却十分认真，教育道：“阿姨，我们工作都是讲究证据的，这报案，也得有证据，您说是不是？你们都是一家人，彼此之间都是亲戚，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闹成现在这样，非得闹到警察局？”
“我没有瞎闹！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就是在卖淫！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毒瘤，影响很不好，我要不是担心社会风气都被她带坏了，这么丢人的事情，我也不会到处乱说呀！”老妇人强词夺理道。
民警没理会老人家的胡搅蛮缠，公事公办道：“阿姨，您再这样就是假报警，是在故意影响我们正常工作，导致我们浪费警力，后果非常严重——情节严重的是可以拘留的，您知道吗？”
老妇人听得心里一虚，但她还是梗着脖子重复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不信就查！”
怎么着她都是个老人家，这就是她的底气。她现在出去坐车人家还要让座的，谁不是毕恭毕敬地喊一声“阿姨”，再说了，警察抓的那都是坏人，怎么可能真的抓一个老人？
因此，她就是死咬着不放，她倒要看看，警察到底管不管卖淫的事儿，这社会还有没有王法了！
“警察同志啊，我不说别的，就昨天，你们去好好问问我那外甥女，她昨天去哪‘上班’啦？她的钱怎么来的？昨天一晚上挣了多少钱？”
“我昨天在给别人按摩，两千块的泰式按摩套餐，我挣了五百，客户还给了两百块小费，今天回来就给弟弟交了医药费。”江文琪声音清冷地说，“价目表店里都是可以查的，我领了多少钱，财务那边也是有登记的。都到派出所了，二婶，你还在含血喷人。”
“唉哟，按摩？按摩能那么贵？你可别欺负我老太婆不懂行情，我家楼下的理疗师傅，人家还是老中医呢，行医一辈子，一小时才十八块，两千大洋……别是那方面的按摩吧？”老妇人立即尖声嘲讽道。
“你……”江文琪的拳头又狠狠地握了起来。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就给警察同志好好说说，你按摩按到哪去啦？胸？腿？腰？”老妇人不甘示弱地回敬道。这里有警察在身边保护她，她才不怕那个小贱人！
“够了！”值班民警头疼地打住，“阿姨，您少说两句吧，这里不是给您吵架斗嘴的地方，你们自己家有什么恩怨，好好私下解决不行吗？”
这种民事纠纷，警察也做不了什么，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们都是能教育就教育，能调解就调解，碰上这种一口咬定自家姑娘是妓女的，还真是“活久见”。
“我没什么可说的，”江文琪声音疲惫道，“二婶，我本来就是清白的，还要怎么证明自己？现在给你看看我处女膜破没破吗？再说了，我挣我的钱，关你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老妇人立即阴阳怪气地大叫起来，指责道，“江文琪，你真是翅膀硬了，长本事了啊？你欠我多少钱你怎么不说？你挣的，那都是我的钱！我这不是怕这钱来得不干不净吗！”
“……”江文琪懒得再理这种人。
“停！停！”警察再度制止道，“都别吵了！再不配合的按妨碍公务罪来办，拘留十五天！”
一听到拘留，二婶也不敢吱声了。她是想让江文琪那个小贱人进监狱，可不想把自己赔进去！
“阿姨，首先，您说您要举报，您一没目击，二没证据的，这事就成不了。江小姐这边，我们也不能逮着不放。”民警说，“现在，您与江小姐的矛盾到底是什么？您究竟是想怎么着吧？”
“我……”老妇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眼睛一闭，说，“我要浩浩的监护权！还要这个小贱人还我钱！警察同志，您可得为我这个老婆子做主哇！您是不知道，她究竟欠了我们多少钱，一直不肯还，我们都老了，攒一点棺材本容易吗……”
民警头疼地扶住额头。
对面的江文琪一脸冷漠：“钱我会还的，你说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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