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夜微笑：“其实你想走，这个世上没有人拦得住你。”
红玉盯着他的脸，闭一下眼睛，她很清楚这件事该如何做，只是，她到底有些不舍得。
“我只是……意难平。”她看着靳夜。
靳夜微笑：“这个世上，若是没有张公子，你还有任何留恋吗？”
红玉沉默。
“张子恒，是寿终正寝的，他的人生很圆满，并没有遗憾，所以我们冥界的人，没有收集到他的怨气。”靳夜继续解释，“你应该知道，冥王并非继承，每一次冥王休眠之后就会裂变出下一任，所以冥王的记忆其实是会流传下来的，你的故事，上一任冥王亲身经历过，我们没有收集到张子恒的怨气，他对这个世间并没有什么留恋。”
“没有留恋吗？”红玉苦笑，“所以，他就算临死，其实也并不记得我？”
“大概……后来应该还生活得很好。”靳夜点头。
红玉笑了一声，深吸口气：“看来，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必要留在这个世上了……”
凤青鸾站在靳夜身边，小声道：“她身上的怨气在减弱。”
靳夜点头。
“可惜了，挺好的能量源，就这样不能用了。”凤青鸾感叹。
“总比为祸人间的好。”靳夜回一句。
好吧，他是王，他说得全对。
但是红玉身上的怨气也只是退到这个地步了，再也没有退下去。
靳夜和凤青鸾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红玉不应该消失才对吗？
“看样子，还是不甘心。”诸心月看着红玉的方向，叹口气。
她刚才说了——意难平。
是的，意难平啊，她一生都在为一个男人受苦，而那个男人却寿终正寝，死的时候竟然并没有任何不圆满的感觉，连怨气都不曾有。
她又如何能甘心？
“怎么办，难道继续抓她回去？”诸心月没了主意，又转动了手中的手链。
“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先这样了。”凤青鸾叹口气，看看靳夜。
靳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诸心月再次拉动手链，倒在地上的姚小军忽然叫了一声：“等一下！”
众人有些惊诧地看着他，却见他忽然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稳稳地站在红玉对面：“红玉，我记得你。”
靳夜等人大骇。
这是怎么回事？
姚小军的腿明明骨折了，现在又是怎么站起来的？
“红玉……”姚小军慢慢走到红玉面前，“你不必意难平，我烟气前，依然有意见最遗憾的事，那就是，我到底还是负了你。”
红玉睁大眼：“你真的是张子恒？”
姚小军笑了一声，极致温柔：“我的娘子，是父母安排的，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诚然，她不如你美丽，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她一次次地讨好我，我都没有搭理她，那时候，我被锁在家里，整整一年的时间，家里人跟防贼一样防着我，唯独她……我的妻子，竟然会偷偷打开门，让我去找昔日的情人约会。”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她凄惶地看着我，她也是爹娘生养，有爹娘疼爱的大家闺秀，她没有错。”
红玉凄厉地道：“她没有错，难道我错了吗？我被逼嫁人，落掉了我们的孩子，最后惨死，难道我就是活该吗？”
“我不知道。”姚小军叹口气，“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等我可以自由出门的时候，他们说你已经死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想随你而去。”
“可是我若是死了，我父母怎么办，我刚进门的妻子就要守寡，张家只有我一根独苗，我不能让张家断后啊。”
姚小军闭一下眼睛，摇摇头：“我对她说……除了爱，我什么都可以给她。”
红玉死死地盯着他：“你真的这么对她说？”
“是！”姚小军点点头，“我可以对她好，就好像一个丈夫对妻子一样，我可以对她温柔，和她生儿育女，儿孙满堂，她若是有一日找到更好的人，我也愿意送她一份休书，但她始终没有。”
“我能怎么办呢？”
“她的身份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她是一个被无辜卷进来的傻女人。”
“我装得圆满，装得开怀，终于活成了一个市侩的张家当家。”
“可是我意难平，到底是意难平啊……”姚小军忽然落下泪来，“若是我当初再多一些勇气，或者我们之间就不会如此。”
靳夜听到这里，掌心慢慢抬起来，冒出一缕蓝光，测着姚小军身上的怨气。
“奇怪，确实有一股莫名的怨气，附着在他身上。”靳夜看一眼凤青鸾和诸心月。
“难道是这怨气非常弱，所以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凤青鸾也算见过几次姚小军，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犯如此大的错误。
靳夜摇摇头：“不，他身上的怨气被人压制了。”
“压制？”
“怨气不强，施术的人也未见得有多高明，但确实是外部力量干预过。”
“难道真的是张子恒的怨气？”诸心月觉得不可思议，“几千年了，这么弱的怨气没人护着，居然还能存在于世上？”
“怨气虽然不强，可到底是有心愿未了。”靳夜淡淡解释，“不过张子恒的怨气不凌冽，当初没被我们发现也正常。”
诸心月点点头：“这种怨气，拿回来也充不了多少能量，还不如等它自然消亡方便。”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了。”凤青鸾叹一口气，摇头，“果然是我认知范围外的情况，头痛。”
眼前的姚小军依然还在跟红玉对峙，他走到红玉面前：“红玉，我找了你几千年了，终于找到你了，跟我一起走吧。”
他拉着红玉的手，红玉身上的怨气终于越来越弱，良久点头：“好！”
她拉住姚小军，靳夜忽然叫了一声：“等等。”
二人转头看着靳夜，有些不明所以。
靳夜手中的蓝光猛地朝姚小军打了过去：“这个人类是无辜的，红玉你怨气重，所以可以几千年结成实体，但张子恒的怨气太弱，他只能依附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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