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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墨小说网 > 一川二井 > 第五十章 前因后果
 
  梅生的话让井儿一下呆住了,细细回味一下才觉得这确实有点奇怪,这个小师叔怕也是不简单,就单是能够在寺里悄悄学着黄梅戏这一两年而不被发现,怎么说都是有点小心思的。
那么他会是坏人吗?井儿思考了一会儿,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小师叔心地不错,不仅提醒了井儿,还在关键的时候给予梅生和井儿帮助,即使对井儿有些许隐瞒,但这人是可以信任的。
“云奚来的小居士今儿可真用功。”善行不知从哪里便这样突然出现,倒是没有挑着水或是拿着经书,而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脸上竟带着鲜有的笑意,心情似乎很好。
井儿和梅生瞧见了善行,便一起起了身,两人微微行了一礼,善行僧人回礼。
井儿起身之后,嘴角带着调皮的笑容,冲着僧行僧人说:“以前多有冒犯,小居士在这儿给小师叔陪不是,还望小师叔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梅生在一边忍不住一笑,井儿一口一个小师叔,不是要善行难堪吗。
善行忍不住又是一笑,对着井儿那双装着天地间所有有趣事物的眼睛,好一会儿都不出声。
“都说顾小居士一向顽皮,十一岁了也没个规矩,今儿一遇,想来那些碎语到底是碎语罢了!”
“哪里哪里!自然是没规矩才来长林学规矩的,要是规规矩矩的,这长林来了也没啥意思啦。”井儿明明是回答着善行,却轻轻别过了脑袋,对着梅生俏皮一笑,惹得梅生也笑了起来。
“这话可不能这般讲。”善行瞧着梅生,眉眼弯弯。“梅小居士比起你来可是规矩得很,现还不是都在这长林?”
一向得嘴不饶人的井儿,今儿心情似乎也是好得很,冲着善行翻了个白眼,也不做过多的争辩。
“倒也说不上用功,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一下小师叔,所以才到这儿来,想问个明白,不知小师叔是否方便?”梅生微微低着脑袋,一副恭敬模样,井儿在一边却瞧着别扭,大抵还是太客气了。
可梅生不是一贯也没那么客气不是?
善行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到别处去。
两个小娃娃跟着善行僧人,绕过了库房,穿过了观音阁,在方丈室后还有一处小院,善行平时在这里跟着虚一方丈修行,禅房内极其简单。屋内供着佛像,挂着莲花图案的旗,香炉里点着香,飘着摇摇晃晃的白烟。
三人进了屋内,想来是顾及到男女有别,便把门虚掩着,并未关严实了。屋外清晨的太阳透过门缝照进了屋内,空气里不知飘着什么,阳光一照便闪着光。
“两位小居士有什么问题,现可以告诉我了。”善行坐下,井儿和梅生也跟着坐下。
“我们想了解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烦请小师叔从头讲起……”
善行像是早就知道她们要过来问,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轻微笑着,看着亲切却又疏远。他黝黑的眼睛瞧了井儿一下,又瞧了梅生一下,便将整件事娓娓道来。
果不其然,虚一方丈早就知道是后堂主的偷的财物,偷的人。
后堂主,无问和尚,坐上堂主之位也已经有八年之久,此人聪慧机敏,处事果断,只是性子偏浮,近利。虚一方丈本想磨一下他的性子,把较繁琐的后堂主之位给他,一来他确实有能力,二来想让他定定心。不曾想的却是他竟借着职位之变牟取利益,最终突破底线,恋上女色。
虚一方丈其实并没有丢小金佛像,佛像依旧还在寺里,这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只是为了引大鱼。寺里丢东西也不是一时的事情了,刚开始的时候,并未丢什么贵重的东西,大都是库房里的少用的器具,佛具……之后慢慢的,寺里的东西一件件开始少了,玉杯,玉佛……越来越贪。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渐渐的,方丈就开始注意后堂主了。
前一段时间,方正和几个大和尚都出去迎接长公主的信物,下山时在平梅听到百姓对长林寺颇有微词,一位乡野糙汉——曹志,最近总往山上跑,带着一些年轻小姑娘,听一些刺头说到,曹志和一位叫做“善老板”的人做着交易,和女人有关。之后,平梅对长林便有了些意见。
那次外出议事回来之后,当天晚上,守在库房的善行不经意间撞到了正带着女人往藏经楼走去的的德一,事情也就算是明了了,只是念在昔日情分,想给无问僧人一个机会,方丈便有意无意提及了几句,可没想到的后堂主不知悔改,一查才发现,寺里一些心志不坚定的僧人,都引诱上了歧途。甚至企图陷害若静大师,来牟取权力。
悟生便是其中一个,他的死,是因为知道后堂主干的勾当,又因为得不到满足而威胁德一,反被德一设计害死。
巧在井儿在那段时间偷跑回家,方丈便试了一试后堂主,结果一试便原形毕露了。并不是后堂主不聪明,也不是德一做事不行,而是方丈所做一切不过试探,也不想弄到如何难看,最主要的还是后堂主着急了,百密一疏。实际上云雨早便被盯上了,而善行是为了盯着后堂主的动静,才会被发配包揽杂活。不管是偷窃,偷人,偷玉镯子栽赃,甚至是计算若静大师,方丈都是知道的,只是慈悲心让他犹豫,最终因为悟生之死下定决心一举拿下。
如此草菅人命,救无可救。
凡是后堂主的人,都被捉了去,云雨陷害井儿时拿出的银子和当票,那都是证据。
凡碰了女色的,去留自由,寺里不干涉,凡偷盗了寺内财物的,寺里是留不得了,倒也没罚,只是赶出长林寺了。而为首的后堂主和德一都被押送到官府去,官府会给长林一个交代的。
长林失窃之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而经过这次事情,长林便更加严格了。北门换了锁,现也已经安排了人轮流值班,要再出寺就很难了。由于这件事,寺里去了十几个僧人,一时间风言风语,香客也少来不少,等到后堂主和善行因偷窃,偷人,谋杀……被定罪,寺里香火在那之后才逐渐好起来。说道那件案子,本是杀人偿命,但方丈最终还是不忍心,出面保了两人一命,被发配到边境了。
长林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也恢复了以往的无聊。
梅生倒是乐得清闲,寺里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却日复一日的修行,让梅越来越心定,越来越宽心,对一切都抱以美好期待,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得不行。而井儿就苦恼了,自从回来长林以后,都没机会溜出去玩,加上之前逃跑过,若静大师对井儿看得是越发的严格,井儿要逃跑出去可谓是难上加难了。不仅是井儿,还有一个人也是一样的苦恼,那便是善行。北门如今有了看守,善行也无法偷偷去学黄梅戏了,这可把善行苦恼坏了。
眼瞧着年关将至,井儿这颗蠢蠢欲动的想要偷溜出去的心,被越来越多的经文抄写给压得喘不过气了。之前逃跑被方丈罚抄的三百本经书没有按时抄完,于是被若静大师翻了倍,日日窝在房间里抄着书,什么也做不了,哪儿也不了,把井儿给闷的。
过了小寒,长林寺到了晚上便十分寒冷,顾夫人做了给井儿和梅生做了一些厚衣物,两张被褥,托人带到寺里,顺带一些银两和夹了一封书信。信上内容简单,只道相思,不言其他,叮嘱两人在寺里好好照顾自己,努力修行,并且一再嘱咐井儿不能逃跑回家,要听若静大师的话。
梅生很开心,收到了顾夫人亲手做的衣服,穿了便舍不得脱下来,而井儿虽是开心,却更多的是想念。离开家也快一年,这边的生活虽然早就习惯,却没有了家人的陪伴,心里头还是忍不住的寂寞起来,回家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还有小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井儿苦恼得很,想破了小脑袋还是不知道如何能再逃出去一次。而井儿正想着要找善行小师叔商量一下逃跑大计的时候,梅生告诉了井儿一件事情,虽然不回家很难受,但井儿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便是,梅生说:“你且不要再想着如何出寺罢了,等年关一过,师傅要带我们出去外出化缘,你明明之前答应过夫人和师傅的,如今要是再犯事,剩下的两年,你怕就真的只能在长林寺里度过了,你还不如乖一点。”
井儿虽然无奈,却也明白的确是这个理,便整日耷拉着小脑袋,抄写着经书。
井儿一向顽皮,心不静,所以写出的字都不大好看,而年前抄完六百本经书的时候,写出的字已经是十分好看了,虽不比书法大家,却也是小家的秀丽工整,比起以前好看多了。井儿虽然对抄写实在是嫌弃,但看到自己写的字越来越好看,心里头也是极其开心的,对抄写也不那么嫌弃了。
交上最后一本经书的时候,井儿歪着小脑袋,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望着若静大师,问道:“师傅,我们外出要去哪里?会路过云奚吗?”
若静大师笑了笑,摇摇头。
“本打算带你们出天河的,到外面走上一圈再回来,但是……”若静大师思考了一会,没说出原因。“你们还小,决定就近去平梅。”
“那不就是下山逛一圈而已吗……”井儿小声嘀咕,转念一想,也好过留在寺里打扫卫生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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