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离走了两步，退到一边，表情略有不服，“我只是不太擅长……”
他一边洗手，一边看着云希希，那样子还有点像赌气的孩子。
她正要开口，古心兰就说道，“少爷是干大事的人，哪里能擅长这些东西。”
也是，这种柴米油盐的小事，哪里是慕修离这种人需要做的，他可是从小就被人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不过，那个菜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有生之年能吃到少爷亲手做的菜，我老太婆也算此生无憾了……”古心兰满意地点点头，眼睛红肿的她突然这么笑还显得有些奇怪。
“妈，你说什么呢……”云希希阻止道。
她刚回来，还没好好尽孝，说什么此生无憾，一听就让人不高兴。
古心兰笑笑，甚至慈祥，“好好好，不说，我看这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俩赶紧把菜端出去准备吃饭吧！”
“好。”
厨房里有的食材原本就不多，慕修离手法生疏，准备的很费劲，弄了两个小时也不过炒了一个菜，剩下半个还在锅里。
就他帮着云希希把饭盛好，又把汤端到桌子上的功夫，古心兰就把剩下的菜全都搞定了。
她端着最后一个菜走过去，看着女儿，女婿早已围着小圆桌坐好的场景，突然双眸一阵酸涩。
这座房子原本是慕修离特意为她和丈夫云常远准备的，远离城市喧嚣，安静，优雅，上下两层的小二楼，很适合老夫妻在这养老。
怕他们闲不住，后院还有块半亩不到的蔬菜园子，一来是为了让他们有事可做，不至于胡思乱想，二来，也是为了他们忙忙碌碌一辈子，怕他们突然闲下来身体会生病，想着这样的田园生活可能比较惬意。
古心兰也知道少爷的用意，一直也心存感激，可家里的老头不争气才住进来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从此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每天从早到晚，从睁眼到闭眼，都是她一个人。
慕修离偶尔来，一年到头，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原本餐厅的桌子很大，是跟这大房子配套的纯木家具，可后来，她嫌冷清，就送给隔壁邻居了。
从此，饭厅里多了一张还不足一米的小圆桌，旁边搭着把矮矮的小凳子。
吃也是一顿，不吃也是一顿，反正这里只有她自己，而今天，那张小圆桌上却摆满了菜肴。
其实不多，才三菜一汤和三副再简单不过的碗筷，却让整张桌子显得十分拥挤。
有那么一瞬间，古心兰依旧不敢相信，她期盼已久的女儿居然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
云希希起身走过去，接过妈妈手中的饭菜在桌上腾出个空位放好，又拉着妈妈的手坐了下来，“妈，咱们吃饭吧。”
古心兰侧头抹了下眼角，扬起无比温和的笑容，“好，吃饭，这是我自己养的鸡，很滋补的，你们多喝一点。”
“好。”
晚饭过后。
乡下不比城里，夜晚的天空显得格外明亮，就仿佛一抬头就能看到整个星空。
当然，乡下的夜晚也要比城里冷得多。
刚住进来的那两年，慕修离想过要把古心兰接到城里过冬，毕竟乡下不比城里，这里每家每户都是独立的，并且都挨得不近，没有集中供暖，取暖都得自己烧。
老太太一生节俭惯了，舍不得用那么电烧暖气，总是烧的不温不热，还因此住了两回医院。
老人家虽然干了一辈子伺候人的活儿，可她也是个倔脾气，说什么都不走。
毕竟是长辈，慕修离没有办法，只能就此作罢，从那以后，特别是冬天，就会派固定的人隔三差五过来瞧上一瞧，而这一做就是这么好些年。
客厅一侧，半敞开式的房间里有一个半间房那么大的榻榻米，是整栋房子暖气最足的地方。
吃完饭，古心兰就拉着女儿坐到那开始聊天。
这一聊就又是一个多小时。
“我可怜的女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与不好都没那么重要了，反正她又回到了妈妈身边，一切都变得很值得。
云希希点点头，“我过得还不错，这些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别说傻话，你能回来，对我来说就是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爸爸也不会……”云希希哽咽着低下头，眼泪再次滚下来。
古心兰皱巴巴的手微微一滞，“爸爸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才……”在她的记忆里，爸爸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在家中也总是扮演着个不大起眼的角色。
大致是不善言辞，以往的云希希从未发现，原来在父亲眼中，她这个女儿竟是如此重要。
“妈，爸爸葬在哪儿？你带我去看看他吧，他一定很想我……”一想到爸爸是思念成疾过世的，云希希心里就极其不是滋味。
古心兰颤颤巍巍地捂住女儿的手，柔声道，“他就葬在城西两公里处的墓地，再过几天就是他的忌辰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看他。”
“嗯，好。”
对于父亲，她有太多遗憾，只可惜，逝者已矣，一切都只能埋在心里，唯有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照顾母亲，免得再留遗憾。
妈妈向云希希讲了许多，从她失踪到爸爸离世，再到今天，这中间的一切都离不开慕修离帮忙。
看得出来，在妈妈心里，慕修离的地位比当年那个只会要人照顾的少爷要高的多。
“女儿啊。”古心兰朝门口看了看，挪着身体凑到她面前，口吻明显低了不少，“妈妈有个问题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说什么呢妈，你有问题直接问就好了啊。”
听了这话，古心兰又凑近一些，一副生怕被人听到的样子，“之前电话里的那个孩子是叫小初吧？”
“是的，妈。”
“他……是你生的吗？”
云希希笑笑，“是啊，他是我儿子当然是我生的，妈，您到底想说什么啊？”
“可，可你说他不是当年那个孩子啊……”古心兰忧心急了，淡淡的双眉紧紧拧在一起，“那，那你是又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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