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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墨小说网 > 李瓶仙周教授 > 第2章 洋美人
 
我醒来的时候依然躺在冰冷的水晶棺中,四周一片幽暗……

奇怪的是,水晶棺好像平放地上,里面的冰蓝色液体也不见了。

看来一定是水晶棺倒地撞裂,液体都流出去了,我心底这样想着。

可是,为什么我的衣服是干的,还有那些可怕的棺材蛛跑哪里去了?

我的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动弹不得,浑身冰冷如封在寒冰中一般,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时,幽暗中亮起了刺目的白光,一道门缓缓打开。

我想伸手遮挡,这才记起身体不能动。

我微眯着眼睛,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进来,好像是个女人……

许久,我适应了光线,发现这里不是树洞,而是一个幽暗的房间。

这是什么地方?

我虽然还躺在水晶棺中,但这口棺材似乎不是树洞里的那口,比那口要小得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疑问重重。

这时,嗒嗒声响起,那个白色的身影向水晶棺走来。

她是人是鬼?

我感到一阵恐惧,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急忙闭上了眼睛。

她不会是我在树洞水晶棺里见到的那具美貌女尸吧?

我心里胡思乱想着,只听水晶棺的棺盖发出嘎嘎声。

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脚底板儿直冒凉气,心里五马六道的。

我深呼吸一下,偷偷打开的眼睑。

顿时,我的心突突乱跳,如小鹿乱撞一般。

女人俯身看着我,精致的瓜子脸,皮肤雪白,一头金色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玫瑰般的红唇娇艳如火,淡蓝色的眼睛如海水一般温柔,香气扑面,让人鼻息发痒。

没想的竟然是个金发碧眼的西洋美人!

天呐,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

陇西这地方虽然不甚繁华,但由于处在丝绸之路带上,时常异国马帮过路时,偶尔也能见到洋妞。

可是,这个洋美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女人伸手捏了捏我的胳膊,然后来到棺首,双手捧着我的脖子揉来揉去,长发拂动,发梢扫的我的脸痒痒的。

女人丰满的胸部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不停颤动着,波涛汹涌。

我的心狂跳不已,感到口干舌燥。

她的手非常柔软,暖暖的,揉捏的力道把握的很好,我浑身舒服的都快睡着了。

随后,她揉了我的双肩,腰部,双腿,全身的穴位都给揉了一遍,活动了我的四肢,然后转身去拿什么东西。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她到底在要干嘛?

就在我猜测的时候,女人走了回来,手里那个半截透明的管子,顶端有一根雪亮的钢针。

我肚脐眼儿一凉,整个人都感到不好了。

女人晃了晃透明管里的淡蓝色液体,然后将管子尾部轻轻一推,钢针上喷出了水花……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好像掉入了冰窟窿一般。

女人握着透明管,钢针往我脖子上刺来。

我急忙睁开眼睛,大叫一声:不要啊……

可是却根本喊不出来,那声音只是在我的脑海里回响。

脖子好像被马蜂蜇了一下,随即就是一阵酥麻,清凉的液体流入了脖颈。

我圆睁着眼睛,狠狠瞪着女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打针,着实被吓得不轻。

女人拔掉钢针时见我大睁着眼睛,一脸的惊讶,微微愣了愣,很快恢复了原来的冰冷,快步往外走去。

这时,一阵困意袭来,我昏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房间里站满了人,一个个围着水晶棺盯着我看。

“瓶子,你醒啦?”我妈摸着我的脸,满泪流满面地说。

我想说话,但是却开不了口,只好眨眨眼睛。

大嫂、二阿姨,三阿婆等人都拉着我的手,哭成了一片。

这才许久不见,三阿婆比之前老了许多,就连我妈的鬓角都有几丝白发了。

众人见我还活着,一个个哭成了泪人儿。

见她们都哭,我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转着眼珠子看了看,不见三哥和老太爷,而且,家里的男人一个都没来。

我心里发誓,等我好起来,非拧下他俩的狗头当夜壶使。

那个西洋女人再次走进房间,我妈哭着就要跪下去。

女人急忙扶住我妈,安慰了几句,让众人都别打扰病人休息。

“爱丝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妈抹着眼泪说。

女人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您客气了。”

众人和我说了一会儿话,爱丝医生拿出怀表看了看,催促着让病人安静疗养。

三奶奶、我妈等人虽然不舍,但还是含泪离开了。

原来这里是医馆。

随后的许多天,我一直躺在床上,我妈和家里的女人们天天来看我。

一件极其诡异的事,让我心里发慌。

这么多天了,别说老太爷和三哥,家里的男人没一个露面的,就连我爸也没来看我。

几周后,我恢复了一些,我妈和大姨娘来看我。

“妈,我爸他们呢,怎么都不来看我?”我问。

我妈看了一眼大姨娘,眼神中带着忧伤,拉着我的手说:“瓶子,他们都忙的脱不开身,过几天就来看你。”

见她不愿说,我更加迷惑了,但也没有多问。

我妈和大姨娘离开后,我尝试着看能不能下床活动。

我挪动着身子,双脚落在了地上,双手抓着床头走了两步。

我咬了咬牙,放开手刚要迈开步子,结果双腿完全使不上力,一个狗啃泥栽倒在地。

“你怎么自己跑下来了……”爱丝医生听到声音跑了进来,她冷冷地看着我,随后将我拖到了床上。

我苦笑:“一直呆在床上闷得慌。”

“你怎么不早说呀,算了。”爱丝声音冰冷,说完快步离开了。

我摇了摇头,看向医馆的花窗外。

天蓝如洗,阳光分外明媚,春风吹的白杨树叶哗啦啦响。

不久,爱丝回来了,她推着一个椅子,椅子腿上装着四个小轮子。

“这什么椅子,好奇怪。”我看着椅子不解。

爱丝说:“轮椅。”

那年月皇帝刚倒台,西方思潮传入中国,人们开始剪辫子,穿西服。

但轮椅我还是头一回见,看着稀罕,也不知道怎么用。

爱丝将我扶到了轮椅上,推着我在医馆的院子里走着。

春风拂面,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三个月后,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天中午,趁着爱丝医生不在,我摸出了病房,偷偷跑出医馆大门。

我回头看了一眼‘和平医馆’,一阵寒意袭来。

这个位置的地皮,以前不是陈记棺材铺吗?

大街上人来人往,这才几个月的工夫,街道两边的建筑怎么大变样了?

一路到景家桥,遇到不少游行队伍和发传单的学生,到处都是革命口号。

我的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感觉天快要塌了一般。

阴郁和诡异将我团团笼罩,我深一脚浅一脚走着,都不知道怎么到家门口。

我用力敲着大门。

“来了,来了。”院子里传来我妈的声音。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后,我妈呆了一下,“啊呀,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不是说好了再休养几天嘛……”

“妈,我已经好了。”我说着,问道:“太爷爷呢?”

我心说老不死的,今天让我逮住非拔光你的山羊胡不可,害我躺了好几个月。

我妈一脸忧郁,说:“饿了吧,快进屋吧。”

她说完,拉着我往院子里走。

见我妈眼神躲闪,我问:“妈,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我妈叹息一声说:“瓶子,你太爷爷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什么?”我停住步子,难以置信得看着母亲。

母亲叹息道:“五年前除夕守坟回来不久,你太爷爷一病不起……”

听到这个消息,我犹如遭到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了院子里。

五年前?

怎么可能,我明明昏睡了几天,然后在医馆休养了三个月……

“那次除夕守坟,你三哥背你回来后,你就昏迷不醒,一直高烧不退。后来你太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口水晶棺,让你躺在水晶棺里才退烧。但还是没能醒过来,一睡就是五年……”母亲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那天找来水晶棺后,你太爷爷就得了怪病,全身皮肤溃烂流脓,没多久就过世了。”母亲红着眼圈说。

我脑海闪过无数画面,棺材洞,大槐树,水晶棺……

难道医馆的那口水晶棺,就是太爷爷从槐树洞里找来的?

之前觉得医馆的水晶棺不是槐树洞的,是因为它比槐树洞的那口小得多。

看来不是水晶棺变小了,而是我长大了……

我看了看母亲鬓角的白发,是的,我现在比母亲高出了两个头。

先前老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我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昏睡了五年。

怪不得陈记棺材铺变成了‘和平医馆’,大街上的建筑物也换了样,人们的穿着打扮也是不同往日。

这时,一个小女孩儿从堂门里跑了出来。

我妈说:“这是你三哥的女儿桃子,你三嫂去看病人,让我带着呢”。

我的心颤了一下:“三哥的女儿?”

“是啊,你三哥在四年前就结婚了。”母亲笑着说:“你也该抓紧了。”

这一切恍如隔世,让人一时间无所适从。

“大阿婆,他是谁呀?”桃子盯着我眼睛滴溜溜直转。

“叫十三叔,你看这孩子。”母亲笑着说。

我父亲兄弟四人,我们这一辈兄弟姐妹十三个,我排行老幺,年龄最小。

我暗叹一声,这一觉睡过头,都成叔叔辈人物了。

“快叫十三叔,叫了给你买糖人。”我打趣道。

“啊,真的吗?”桃子看着我,一点儿也不怕生。

我点点头:“是啊,叫不叫?”

“十三叔,十三叔……”桃子跑了过来,扑进我怀里嚷嚷着:“我要猪八戒的小糖人,还要美猴王的,还要何仙姑的……”

母亲哄着桃子:“你先去屋里玩儿,一会儿我带你去买,好不好啊?”

“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去,十三叔,你不会骗我撒?”桃子嘟着小嘴说。

“哎呀,桃子这么乖巧,十三叔怎么会骗你呢!”我说着,往口袋里一摸,一分钱都没有。

母亲给了我几个铜元,我带着桃子在街上逛了一会儿。

我心里记挂着父亲和其他人,回到家,我问母亲:“妈,我爸和三叔、九爷他们呢?”

母亲哦了一声说现在世道乱了,你爸他们都跟部队走了,已经好几年没音信了。

我顿时哑口无言,怪不得在医馆那么多天,他们都不来看我。

但是我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我心里不是滋味儿。

吃过夜饭,桃子闹着要去看皮影戏,幸好三嫂来及时接走了,不然还真拿她没辙。

“瓶子,你跟我来一下,你太爷爷给你留了东西。”母亲说着往祠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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