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判断力，会随着阅历不断增加。
我虽然阅历尚浅，但从在苏宅看布袋戏后，对苏家就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闽南老叟和那些戏偶师，看起来神经兮兮的。
而且再加上传尸门和杨子拓等人，我自始至终心中都有一个疙瘩，就是这一切似乎都是有人在操纵。
还有三哥在这件事中的去世，更加成了我的心结。
人有了心结，有时会影响判断了，但我自信苏恩雨的来意不是那么单纯。
第二天的时候，我们准备出海，苏恩雨和闽南老叟等人也带着人到了海边，不过他们的船比较小，是一艘单桅帆船。
不过，吸引我的是苏恩雨身后的五个独臂人。
其中三个人的手臂上缠着纱布，看来事情又出现了一些波折。
青皮龙户看到一个络腮胡的中年男子，上前去见礼：“三爷，这是要出海吗？”
络腮胡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出海嘎，吃什么，喝风屙屁啊！”
青皮龙户看了一眼其身后的几个独臂年轻人，见几人脸色都不大好，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苏恩雨也没有和我们在客套，只是打了一声招呼，便同闽南老叟、戏偶师等人上了船。
不过，那虎三爷和身后的四个独臂人却没有立即上船，而是立在海边，其中一个人牵着一只白羊。
虎三爷拿出了鱼刀，走到白羊旁边，用一只膝盖压住白羊的脖子，一刀割断了白羊的咽喉，瞬间鲜血喷了出来。
一个地包天的独臂人拿着一只‘人头青铜鼎’，将白羊的鲜血接到了鼎中。
虎三爷等人割破了指尖，见血滴到了装着白羊血的人头鼎中，做完这一切，虎三爷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祭祀。
随后，虎三爷先喝了一口白羊血，然后递给了其他人……
虎三爷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我是沧海独霸仙，出海潜水入龙渊。走嘎！”
我看的目瞪口呆，等他们的船离开后，才问青皮龙户：“这是什么祭祀？”
旁边的二弟尖头鱼师抢先说道：“你们不懂嘎，这是海捞子的白羊祭，他们认为白羊是圣物，白羊神会保佑他平安归来。”
“奶奶个熊，那我们也要不要抓只白羊来杀了祭祀？”胖子朗声问道。
三弟捕鲸铁人怪笑几声：“他们海捞子嘎，是杀白羊祭祀，请的是白羊神，而我们是龙户，请的是龙神。”
不多久，一个渔民牵来了一匹白马。
青皮龙户念了几句巫咒，然后杀了白马，用瓷碗盛装了马血。
尖头鱼师在地上画了着什么，我看了一眼，是一个漩涡图腾，两边有两条鱼，一胖一瘦，竟然和我在杜月笙那里看到的银鱼漩涡盘的图案极为相似。
三人围着漩涡双鱼图腾跪了下来，各自念着咒语。
随后，三人闭上了眼睛，左手端瓷碗，将右手的掌心贴在了额头上，又念了一段咒语，这才双手端着瓷碗，一口气喝干了马血。
三人将瓷碗抛进了海水中，并排跪在地上对着大海磕了三个头。
三人起身后，高举着右手，青皮龙户高声喊道：“我是沧海龙之子，杀马请龙四海行。走嘎！”
做完请龙祭后，龙户三兄弟朝我们走来，安排了一下人员的分配。
青皮龙户做船长，负责船上的调动事宜和人员分配，以及解决一些应急情况。
二弟尖头鱼师是主要负责船上的物资和船体情况，以及食物等等。
三弟捕鲸铁人主要负责气象、海流，以及大海里的一切异常情况。
唐画嫣和爱丝医生负责饮食，其他人在大海上，都是水手的角色，要一律听从船长的调度。
在大海上行船，比沙漠了更加危险。
海洋里的大型生物，恶劣的天气，台风，海啸，以及大雾等，都有可能让出海的人丧命。
好在是我们这艘三桅帆船够大，其龙骨和材料都在福船中都是上等的，倒不必太害怕出现大型的鱼类。
不过，遇上海啸台风之类的，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就算是军用的大船，也是扛不住的，一旦卷进漩涡眼，肯定没有命在。
大海是神奇的，充满了无尽的神秘和未知。
出海后，我们按照既定的航线而行，阿凡提上船没多久，就吐得一塌糊涂，竟然晕船了。
除了阿凡提，还有胖子，他将昨晚吃的鱼全还给了大海。
第一次出海，看着深蓝的大海，让人神清气爽。
进入大海之后，蔚蓝的天空和深蓝的大海就像连在了一起，天空的白云显得那么静谧。
在近海时，还有一些海鸟和海鸥，让人非常好奇。
可是一旦进入远海，都是茫茫的海水，看久了会让人发慌。
起航后不久，海雾弥漫了整个海面，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周教授拿出了海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以及路线。
有指南针和海图，就不怕在海雾中迷失方向。
龙户三兄弟非常认真和严谨，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向，尤其是三弟捕鲸铁人，他之前看了云层和海流，告诉我们可能会起雾。
胖子还不相信，和捕鲸铁人争辩了一番，可是没多久，就变了天，大海上浓雾弥漫。
这种航海的经验和对气象的预知，让人不得不信服，有时丰富的经验，胜过一切。
在大雾中行了有半个小时，由于海雾太浓了，我们不得不调整船帆的绳索，使得船帆的角度和风向的夹角小一些，这样可以降低船速，便于随时调整航线。
这时，拿着望远镜在观察海面的捕鲸铁人叫了起来：“大哥，前面有一条神秘的船只，好像是海盗船。”
他说着将望远镜递给了青皮龙户。
听到有海盗船，我们的心都提了起来，这出海还没多远，怎么会有海盗呢？
青皮龙户看完后说道：“不对，不是海盗船，他们的旗子有些古怪，似乎是某种神秘组织的船只。”
周教授接过望远镜看后说：“船上的旗子画着一只巨大的红色狼头，还有黑色的火焰纹，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我接过望远镜看了一眼，是一艘大型的铁船，不是帆船，采用的似乎是什么蒸汽动力，行进速度比我们的船要快得多。
铁船上的旗子果然如周教授所说，画着一只红色的狼头，两条脖颈处是两把交叉的黑色火焰。
铁船在我们前方不远处，但还在快速前进，和我们的三桅帆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青皮龙户招呼了一声，众人收拢了绳索，调整了帆的倾角。
顿时，在风力的推动之下，三桅帆船的速度快了起来。
不过，前方的大铁船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我们，船速比我们的三桅帆船快了数倍，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海雾之中。
青皮龙户告诉我们，这种不明来历的神秘船只，只有可能是一些伪装的外国船只，有避开海关偷偷过来贸易的，也有打渔之类的，甚至采珠捞玉的也有不少。
大铁船消失之后，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想起旗子上那只血红的狼头，不由得想起了狼脸斗篷人。
唐画嫣站在船头发呆，黑色的长发在海风中飘动着。
“想什么呢？”我上前问道。
唐画嫣笑了笑：“你说这大海上，有没有传说中的美人鱼？”
我笑道：“当然有啊，不少渔民就见过呢。”
“那是传说吧。”唐画嫣笑了笑。
“这个还真不是传说。我曾听爷爷说过，他年轻时出海，就见过美人鱼，而且差点儿就成‘美人鱼夫’了。”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唐画嫣被我逗笑了：“说的像真的一样。”
其实，这个故事我爷爷不止说过一次，我小时候一直以为是真的，而且也想出海寻找美人鱼，完成爷爷没实现的愿望。
即便是现在，我对爷爷所讲的美人鱼的故事，也是深信不疑。
为什么选择相信了，有一个美好希望，总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我可真不是讲故事，说不定我们出海就能碰到美人鱼呢。”我笑着说道。
唐画嫣用小拳头砸了一下我的胸口，轻笑道：“你就别贫嘴了。”
我刚想说话，却听嘭的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船体上。
“有大鱼？”唐画嫣有些惊慌。
我俯身看去，只见一个圆形的东西漂浮在水中，好像是一个木桶的样子。
“不是鱼，好像是一只木桶。”我说着招呼了一声尖头鱼师。
尖头鱼师看了一眼，笑道：“大惊小怪，是一只酒桶。”
原来，海里有不少这种酒桶，有的是用来祭祀的，也有一些人用酒桶当漂流桶使用。
有人曾打捞上来过沉船的酒桶，橡木酒桶中的葡萄酒非常醇香，打开酒桶的那个人，当场就醉倒了。
“奶奶个熊，快打捞上来，咱也尝尝葡萄酒的滋味儿。”胖子爬在船舷上说道。
我心中也有些好奇，不知道酒桶中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我刚才从浮动的酒桶边缘，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似乎是某种祭祀文，看来酒桶中是祭祀之物的可能性比较大。
尖头鱼师拿来了绳子打了活绳套，套中后和胖子二人合力将酒桶从水里打捞了出来。
不过，看到酒桶的样子，我心中有些奇怪，这酒桶似乎也太高了些，足足有一人高。
“奶奶个熊，这么大酒桶，得装多少酒。”胖子摸着下巴，看得出神。
尖头鱼师看了之后眉头紧皱，他似乎也在奇怪，可能这只酒桶长过头了。
这时，正在午睡的周教授听到吵闹声走了出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到长酒桶咽了一口唾沫，道：“这不是酒桶，这是一只鱼桶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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