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顾穆泽怔了怔，他上前一步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果然就看到了她雾气弥漫的眼睛，眼尾还泛着红。
他的眉头轻轻拧了拧，还没有说话就被江尔思一把甩开他的手。
“……”顾穆泽也没想着躲，“啪”的一声，他的手背上就渐渐浮现一片红色。
“不上药你明天都下不了床”他轻轻撇了一眼手背，看着她沉沉的开口，“上完药就不疼了”
“你闭嘴！”江尔思猛地瞪着他，朦胧的雾气从眼眶滑落，她一时没忍住，却又不想在他面前落了下风。
晶莹的泪滴落在黑色的被子上，慢慢晕染开来，顾穆泽嘴角动了动，坐在床上，将她从腿弯里捞起来。
“别动我，顾穆泽！放开！”江尔思也不顾自己身上有多疼，她是疯了才会忍受他这么对她！
“别乱动”顾穆泽皱了皱眉，将她挥过来的手握住，“不然我就再来一次”
他鲜少见她这么闹脾气，心里倒是有些新奇。
江尔思被他直接拖在腿上抱着，轻轻闭了闭眼睛，“你还想做什么？”
顾穆泽垂着眼睛看缩成一团的人，不自觉磨了磨牙，她的眼泪，很是灼人。
“该生气的人不该是我吗？你反倒是哭了，为什么闹脾气？”
江尔思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不想再看到他。
“你在羞辱我”许久之后，她咬了咬牙，嘶哑着声音开口。
顾穆泽抬手轻轻捏了捏眉头，“没有”
江尔思狠狠的推开他，有些踉跄的站在地上，咬着唇怒目看他。
“你有！你就是在羞辱我！”她情绪激动后退两步，缓缓蹲在地上，这几天，或者说自从夜辰出事，她的心就从没有安定过。
“顾穆泽，夜辰是我的亲哥哥，你要我怎么办？”她知道从顾家跑出来，宣布和南宫绝的婚约有什么结果，但她还是做了。
她知道宣布婚约之后，顾穆泽会有什么反应，但她还是来了。
她不愿意骗人，更不愿意骗他，所以什么结果都自己受着，但今晚的发生的事情，好像让她心里的那条线彻底断开。
顾穆泽看着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人，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我没……”他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半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走过去，慢慢蹲在江尔思面前。
“乖宝”他轻轻捧着她的脸颊，“你看着我，看着我”
“你说要离开我，我很生气，你说要离婚，我很生气，你总是在气我，气的我想要惩罚你……”
从昨晚到现在，江尔思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她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不太灵光，但好像要把这段时间的所有藏在心里的情绪都哭出来。
“你混蛋……”她抹了抹眼泪，口齿不清的骂骂咧咧。
“嗯，好，我混蛋……”顾穆泽陪着她坐下，看着她梨花泪鱼，心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只要她哭了，那就是他的错。
“我没有想要你做什么，我知道夜辰对你很重要，但是乖宝，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一次呢？就这一次，只要你告诉我，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去做，我怎么舍得，让你关心的人受罪……”
他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唇角轻轻勾了勾，眼底闪过一抹苦涩。
“好了”他说完也不看她的反应，或者是知道她现在哭的整个人都不清醒，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
“乖宝，我抱你去床上休息好吗？”他单膝跪在地上，将她轻轻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浴室的水哗哗的响，顾穆泽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江尔思懵懵的躺在床上，像是失神了一般。
听见他的脚步声，江尔思轻轻翻了个身，慢慢闭上眼睛。
顾穆泽垂着眼睛，轻轻走了过去，他知道她没睡着。
另一边的床微微塌陷下来，身后贴近了一个温热的触感，江尔思闭着的眼睛轻轻动了动，她的腰间搭上了一只胳膊，渐渐收紧。
“睡吧，我不碰你”顾穆泽闭着眼睛将她箍进怀里，淡淡的开口。
回应他的只有渐渐平稳的呼吸，若是平时江尔思会不安，会失眠，但是今晚这么一场闹，她实在没有了精力，强撑着的眼皮渐渐滑落。
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顾穆泽慢慢睁开眼睛，哪怕睡着，她也是这么的防备，在当初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再也不会面对着他睡着了。
顾穆泽轻轻将转了个身，她的眉头紧锁，哭的眼皮都肿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碰了碰她的眼睛。
本来她去了一趟南宫家，回来就直接说要和他结束，语气淡然的好像他是一个外人，他生气的从来不是她将夜辰放在第一位，而是，她将他排除在外面，无论是喜是悲，她都不告诉他。
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痛。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江尔思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爱他的人了，对现在的江尔思来说，任何事情都比他顾穆泽重要，她的改变，让他永远都在患得患失。
他招惹的这个冷清不驯的女子，曾经为他张开了最柔软的内心，而他却狠心的刺了她一刀，在她丢掉所有的防御之后，然后她就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哪怕他百般忏悔，她只是变得越发凉薄。
这是他应该受着的，他告诉自己，不管她变得怎样，她都是她，对他来说，唯一而不可缺，这一次就让他不顾一切的去找她。
唯独只有一件事，她不可以离开他，所以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他彻底撕下了伪装，任凭心里那些荒凉的荆棘纵横生长。
他关了她，可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离开，如果不是她愿意，夜家的人根本带不走她，再到后来，南宫家宣布与夜家的婚约，她也是默认状态。
昨晚她跟着席羽凡回来的时候，他恨不得将她狠狠的惩罚，他也这么做了，可到最后，心疼的人还是他，今天晚上，看到她的眼泪，他的世界都昏暗了。
顾穆泽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是她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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