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现在的顾霆的确成熟，理智，但却少了点什么，少了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他见我脸色不佳，倒也没有咄咄逼人，口气反而缓和了些，牵着我的手，让我坐到他的腿上，安抚。
“我们已经错过了五年的时间，难道还要再继续错过下去？”
他轻拥着我，叹了口气。
“盛欢，我们都需要好好适应，对吗？”
“.....好。”
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一步，我还能说什么，只得沉默地收拾好碗筷，洗漱完毕之后，回房休息。
这一夜，他一如既往地搂着我睡，只是我的心却七上八下，再也不复平静。
等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身旁空荡荡的，窗户没关，早晨的凉风吹过，让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真冷。
儿童房内，小景和小希还没醒，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就看见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点。
顾霆....他到底还是关心我们的...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暖了些，勉力压下昨晚那些不愉快，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声谢谢，这才去洗手间洗漱。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卫欣已经打开冰箱，把从超市买的菜一样一样地往里送了。
“你下次也别回去了，就在我家住下，省的跑来跑去的麻烦。”
我边给睡醒的小景和小希穿衣服，边冲她说。
“我也想，可李熠没日没夜的守着，我怕再不回去，他死在我家门口。”
这五年来，李熠不知道被卫欣虐了多少次，可还是穷追猛打地不放弃，这些天更是开启蹲守模式，天天到卫家门口去求婚。
“这是第五百次了吧。”
我笑了声，开口说道。
“五万次我也不会答应，有些伤害不是时间可以磨灭的。”
她头也没回，直接转移了话题。
“刚才我听你手机响了，好像是短信。”
“好，谢谢。”
她不想谈，我也不想追问，让小景和小希先去洗漱，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划开。
是一条未读短信，江婉瑜的。
名媛香坊，十点，敢来吗？
我看着这条短信，有些想笑。
顾霆说人是会变的，但我觉得，有些人不管过的多久，都不会变，一样的，喜欢送脸。
等我到名媛香坊的时候，江婉瑜已经倚靠着沙发坐着，姿态端方，妆容精致，见我来，冲我微微一笑。
我一愣，我原以为，以她的性子，会让我等上一两个小时，可没想到，居然来的比我还早。
“没想到你还真敢过来。”
江婉瑜先开口，似笑非笑。
“有话直说。”
我不想和她绕弯子，淡淡开口。
“你还真是和五年前一样，惹人讨厌。”
她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唇边勾起嘲讽的笑。
“你也是和五年前一样，喜欢送脸。”
她唇边的笑容一僵，却很快重新扬眉，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会好奇顾霆这五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你像个望夫石一样等了他五年，又像个疯子一样找了他五年。”
“好奇。”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但却不是从你嘴里知道。”
“呵。”
她轻笑一声，双手支着头，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光。
“可我就是想告诉你，这可怎么办呢~”
她点燃一根烟，轻轻一吸，吐出一口烟圈喷在我脸上。
“这五年来，顾霆都在我那里。”
放在桌下的手骤然收紧，可我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淡淡地说了句。
“哦，是吗？”
“看你的表情，好像并没有多意外。”
“没有人能在顾霆不知道的情况下，拍那样的照片，如果不是刻意隐瞒，我不会找了他五年，都没有半点消息。”
啪！啪！
她笑着拍了拍手，却没有半点赞扬的意思。
“还真是聪明。”
我没答话，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抿了口茶，静静地坐在那儿，倒是她微微挑眉，笑容妖娆。
“你就不好奇，五年来我们俩究竟做了什么？”
我心里微颤，却很快平复，直视她的双眼，用比刚才更淡的语气说。
“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俩夜夜笙歌，不知今夕何夕？”
我淡淡地看着她，目光没有丝毫波澜。
“江婉瑜，在我眼里，你虽然惹人讨厌，但到底是江家唯一的女儿，那种跟有妇之夫苟合的事，是做不出来的。”
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却是笑了一声，开口。
“真可惜，本来还想看到你歇斯底里，悲痛欲绝的表情。”
“......”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就大发慈悲告诉你这五年以来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一紧，虽然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未必是什么好事，但呼吸还是凌乱了些。
“那场事故以后，是顾霆来找的我。”
什么？
我一愣，顾霆居然会主动找江婉瑜？
为什么他去找江婉瑜，却没有找我？
“呵呵，看来，你也不是真的那么云淡风轻嘛！”
江婉瑜充满嘲讽的一笑，又吐了口眼圈，说道。
“你是没见到他找到我时的样子，除了头部的创伤，浑身上下都是伤，才刚到我家门前，就不省人事了。”
她说完，还特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
“脸色别那么差嘛，本来我父亲的意思，是让他自生自灭算了，可我实在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找我，而不找你，毕竟，他曾经为了你，羞辱了我，结果，你猜猜，是为什么？”
“......”
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因为啊，有人给他注射了神经毒剂，而且是种很有意思的神经毒剂。”
什么，神经毒剂？
我的内心波涛汹涌，可还是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或许是没从我脸上看到她想要的表情，江婉瑜显得兴味阑珊，卖关子的心情也没了，快速地说。
“这种毒剂损伤了他的左脑，让他控制情感的分区受到极大的损伤，外表上，他还是能像个人一样正常生活，可实际上，他却没了身为人的情感，只能像个机器一样的活着。”
“我们江家靠医学发家，所以他找到了江家，找到了我。”
难怪，难怪，我就说顾霆少了些什么，可我没想到，居然是情感！
神经性毒剂....顾南城，你为什么这么狠！
我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拳头，呼吸有些凌乱，好半天，才平复下来，直视江婉瑜的眼，开口。
“谢谢你，江婉瑜，谢谢你救了顾霆。”
“谢我？”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不过是想看一场好戏，一个机器，怎么山盟海誓，情深似海。”
“......”
指甲都快掐进掌心，可我却咬紧了牙，淡淡地说了声。
“那你估计要失望了。”
“是吗？”
她笑的更加开心了，碾灭香烟，提包就走。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我还有约，再见。”
直到江婉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强撑下来的一口气，才彻底地散了。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满是指甲掐入的血痕。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在座位上坐了多久，最后，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进门之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可一开门，却没看见两个孩子，也没看见卫欣。
心里一惊，我连忙给卫欣打了个电话。
“卫欣，你去哪了？”
卫欣那边信号不是很好，时断时续的，我依稀听到什么礼物，小熊饼干，看爸爸之类的话。
才挂电话，就接到了郁平的来电，说卫欣带着两个孩子要见顾总，说是给顾总送礼物的。
我心底一沉，无端就响起了江婉瑜的话，立刻让郁平拦着，火速赶往SH。
等我到顾霆办公室的时候，小希正在卫欣的怀里嚎啕大哭，小景带着敌意看着一名妆容精致的女人。
江婉瑜.....
“狐狸精，你就是缠着爸爸的狐狸精，难怪爸爸都不来看小景和小希，都是你！都是你！”
小希边哭，边用小手指着江婉瑜控诉。
“小希。”
我喊了一声，小希一见我，立刻从卫欣的怀里挣脱出来，双眼通红地告状。
“妈妈！就是这个坏女人！我刚刚看见她要亲爸爸！要不是我和干妈出现的及时，爸爸已经被吃豆腐了！”
江婉瑜满脸厌恶地看着小希，冷嘲热讽。
“盛欢，这就是你教出的女儿，家教可真好。”
“我家教好不好，轮不到你评价。”
我扫了眼办公室，没看见顾霆的影子，皱眉问卫欣。
“顾霆呢？”
卫欣脸色一黑，有些生气。
“别提顾霆，一提我就来气，我们才刚进来，就有秘书进来说有个重要客户，结果他还就真走了，难道客户比孩子重要，真是气死我了！”
江婉瑜听到这话，灿然一笑，转脸看我。
“看来，好戏要拉开帷幕了。”
“.....”
我差点没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隐含不悦。
“还没解决？”
还没解决？
我被这四个字弄的一懵，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人走了，把自己的孩子丢在这儿跟江婉瑜对峙，完事了还问一句怎么还没解决？
我心底窜起一丝火气，可想到江婉瑜的话，又愣生生地压了回去，刚要开口，却见江婉瑜已经身姿摇曳地走到他面前，笑逐颜开。
“顾霆，我先去会客室等着。”
顾霆嗯了一声，就任由江婉瑜离开了办公室，他看了尚在哭泣的小希一眼，冷冷开口。
“闭嘴，很吵。”
小希直接被吼愣了，而小景，则直接黑了脸，冷冷地瞪着顾霆。
我看着小希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要命，却又不敢哭的样子，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可我不能在孩子面前吵，强忍着怒气，我让卫欣先带孩子回家，直到从楼上看到卫欣的车开出了SH，我才开口。
“顾霆，跟我回家，向小希道歉，立刻。”
“道歉？”
他音色很沉，开口。
“难道你不觉得小希应该道歉？小小年纪，不分青红皂白，冒犯了别人，还撒泼打滚，这五年，你就是这样教她的？”
“......”
“现在我和江婉瑜还有事要谈，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都现在这样了，你还和江婉瑜有事要谈？？？
我肺都快气炸了，语气前所未有的冷。
“好，你去谈，我想我们从今往后也没什么谈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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