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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墨小说网 > 皇家俏妆娘 > 第五章 追逐戏码
 
唐如夙回宫时已是亥时过半,本以为可以堪堪避过守卫,如此枳帝便不知她偷溜出宫的事儿,哪知冤家路窄,她前脚刚要踏进自个儿宫门,便被枳帝逮了个正着。

于是乎她夜寐归宫的事儿又惹恼了枳帝,这回樗里赫帮着说情也不管用了,直接罚了她到太庙跪祖宗,跪满五日才作罢。

这日,是唐如夙罚跪的第五日,她跪在偌大的太庙正殿中,四周无一宫人陪同。正殿内门窗紧闭,点着檀香,袅袅青烟绕在梁上盘桓,生出些静谧幽邪的阴森感来。

唐如夙打了个哆嗦,瞧着一旁水钟走得很是缓慢,闷闷地捶揉发酸的膝盖。

“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哎,我真是命苦。”她嘟囔着,声音细弱蚊鸣。

“吱呀——”

她正抱怨着,正殿的门忽被推了开,她转身看去,只见一四旬宫女正挎着篮子提裙迈过门槛,姗步走近。

“午时到了,奴婢来给公主送膳。”

宫女淡淡说着,跪下身子来为唐如夙铺上锦垫,搭起小桌,将膳食依次布好。

唐如夙探头望去,见此宫女甚是面生,前几日送膳的并不是此人。她提起裙摆慢吞吞站起来,绕到宫女面前打量起来,此宫女虽说已过四十年纪,却独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气韵饶身,想必是个掌事宫女,只是熬到这把年纪还未出宫的,着实少见。

“姑姑,今日怎么是你来,小禾呢?”

“小禾姑娘被召到御前侍奉,贵人到访,安公公召了许多人手前去,这才由奴婢给您送膳。”宫女说着,手执银勺为唐如夙盛汤递上,“奴婢阿乔。”

唐如夙点了点头,接过热汤抿了一口,问道:“阿乔姑姑,你说的贵人是谁?”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皇上亲自从宫门口迎进来的,此时应是在蕴华殿歇息。”

“道士?”唐如夙咬着勺双眼咕噜转了一圈,忽地想起了枳帝前几日说的老友,想必就是此人。

“那......父皇可有说,这人是来做什么的?”

“奴婢不知。”

阿乔姑姑摇了摇头,起身退到一旁,便不再与唐如夙搭话。

唐如夙三两下便将一碗汤喝了个干净,阿乔姑姑不和她说话,她也懒得搭腔,只等着罚跪的时辰到了自己去瞧一瞧。

酉时过半,苍梧宫中灯火通明,琴声瑟瑟。

御驾上,枳帝手握弓杯,对下首一白须男子酣笑豪饮。

细看去,此人仙风道骨,白袍加身,一只曜石长簪将满头银灰相间的发丝悉数盘在头顶,倒是颇有几分真人模样。

“玄渊,你我一别多年,此杯敬你。”

“小道人敬谢皇上。”玄渊道人抬手恭敬一拜,送酒入喉。

唐如夙坐在右侧席位,看着这道士和自己父皇似乎颇有渊源,不由得好奇,扯了扯一旁为她布菜的脂儿,问道:“脂儿姐姐,你在宫中许久,可有听闻此人与我父皇的交情?”

脂儿执着胖嘴玉壶为她倒了半杯果茶递去,答道:“奴婢倒是之前听上头的姑姑说上一些,听闻这道人在咱们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与他相识了,做过幕僚,前后救过咱们皇上几回,也算是有救命恩情。”

“哦?竟有此事。”唐如夙嗦了一口果茶,舔舔下唇。

“是呢,据说当年这道人与咱们皇上还瞧上了同一个姑娘,为此君争臣抢,闹得好不愉快,后来不知为何那姑娘就嫁给了亓国的国君,嗯......再后来的事儿奴婢也不清楚,也不知他如何好好的幕僚不做又出家成了道士。”

“又是父皇的风流债。”唐如夙啧地叹了一声。

都说君王心,海底针,果然是不错的。这么些年,从她母后死后,她不知眼见着自己的父皇宠爱过多少个不同的妃子,想必对当年那个姑娘,也不过是一时的念想,否则现在也不会与情敌在这里把酒言欢了。

“你还别说,这道士比我父皇长得好看,年轻的时候怕也是个翩翩公子呀。”

唐如夙笑着对玄渊道人评头论足,脂儿却不敢接茬,也就是夙公主敢这般评论枳帝,若是换了她们,怕是有好果子吃。

唐如夙喝着果茶打量着玄渊道人,看了会儿觉着没劲便移去目光,这一移,便移到了玄渊道人身后坐着的赭色衣袍男子身上。

“那是谁?”

“公主,那是玄渊道人的弟子,叫什么......魑魅子来着,今儿个一同来的。”

“哦......这名字挺怪。”

她刚撇嘴摇头,却觉得这个魑魅子怎么......有点儿眼熟?远山眉,长凤眼,鼻梁挺立窄长。

她还没思考出是不是见过这个人,就见那头魑魅子忽然抬起了头,举杯朝她遥遥一举,薄唇含笑。

这笑,这角度,这神情......

“好哇!”唐如夙一拍大腿,终于是想起来了,这厮不就是几日前那个骑马的银面具男子吗,虽说今日他摘了面具,但是凭着她看人的功夫,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厮,竟然进宫来了。

唐如夙气鼓鼓地瞪着他,而魑魅子却至始至终含着淡淡的笑,似乎并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

“夙儿,你怎么了?”樗里赫坐在她不远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魑魅子也对自己含笑举了举杯。

樗里赫礼貌性地点头回敬,听得唐如夙在一旁嘀咕道:“哼,就是他,上次在襄禾城郊把我从马上扔下来,害得我现在屁股还疼呢。”

“嗯哼!”她刚说完,脂儿便咳凑一声朝着她打了个眼色,“公主,宫中谨言呐。”

“唔,一时忘了。”唐如夙轻轻在嘴上拍了一下。

“是他么......”

樗里赫低声说了一句,眉心揪了揪,似乎是在质疑。他想起了那枚玉札,上头的海棠花分明是那人的标记,又怎会是眼前这个陌生男子落下的。

“小赫,小赫?”唐如夙伸出五指在樗里赫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樗里赫正要找个由头扯开话题,却见唐如夙忽然猫着腰站了起来,提着裙摆往外挪。

“魑魅子离席了,本公主正好找他算账。”

此话音方落,她便已经挪到了殿门口,而魑魅子的席上也是人去桌空,只余下一杯清酒未饮。

这头,魑魅子匆匆离了席位,他在宫道上快步走着,不时张望两旁躲过来往宫人,神色深沉。而唐如夙便在后头悄声跟着,垫着脚尖一步步跟近。

魑魅子右耳微微一动,已是将唐如夙挪动步子的细微声响收进耳中。他抬唇一笑,从苍梧宫一路跟着自己到这里,这个丫头倒是有意思。

他一路兜兜转转,在朱门雀路之间绕圈子,步子越迈越大,而唐如夙便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跟着,体力快要跟不上他。

半晌后,唐如夙终是不耐烦,上前一把搭住魑魅子的肩,恶声质问道:“喂,你在皇宫里鬼鬼祟祟的,有何企图。”

魑魅子定住步伐,并未漏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笑意晏晏地看向矮了自己一个头还有余的唐如夙,答道:“姑娘说笑了,在下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的,随便转转罢了。”

“你看你就不像什么好人,那日在城外,就是你把我丢下马的,对不对?”唐如夙仰着头看他,奈何身高不够,只能眯着双眼加一点儿气势。

“姑娘说什么呢,在下不知。”

“你在装蒜。”

“在下不爱吃蒜。”

魑魅子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然而唐如夙却觉得他的样子十分欠抽,咬咬牙,迈近了一步插着腰瞪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本公主好欺负啊,信不信我在此喊一声,便会有侍卫来将你拿下。”

“我信,我信。”魑魅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揖手道,“公主大人有大量,便饶了小人冒犯之罪,先前在城郊,小人也是被仇家追着才迫不得已丢下公主,您知道的,像小人这样的江湖客贪生怕死,最宝贝小命。”

他说着,又恭恭敬敬对唐如夙拜了一拜,仿佛是当真致歉。

唐如夙一向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见他服了软,心下便没有了较量,正要清清嗓子说些宽宏大量的话。

可没曾想,她一抬头,眼前的魑魅子竟没了影,她再一转头,只见他已经离自己好几丈远。

“敢耍我。”唐如夙咬牙,拔腿就追上去,想着今日势必要给此人颜色瞧瞧,否则她一国公主的面子何在。

也不知道那魑魅子是什么路子的人,走得极快,唐如夙追了好几条宫巷也没追着他。她灵机一动,绕过前头的芳沁园往前头追去,果不其然魑魅子便在不远处。

“你别跑!”

唐如夙一面撒丫子追着,一面在后头喊,而魑魅子似乎很是享受戏弄她的过程,不时现现身,不时又隐去踪影,弄得唐如夙头都大了。

她追得精疲力竭,甚至有些恼火起来,瞧着前头魑魅子又出现了,于是使出八倍的劲儿窜上去,揪住他的衣袖,防止他再逃脱,可魑魅子却忽然不动了,定定望着前头一座宫殿的牌匾。

“咦,这不是太庙么,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唐如夙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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